◇第82章44.
◇第82章44.
越杨想，自己大抵是疯了。
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恼001这样的人为好。
毕竟他有当即刺穿他身体的能力。
只需要一秒，这家伙就能让自己身首异处。
刺激他很大程度上算是没必要。
而且此时此刻他摇摇欲坠的面色，已经足够苍白、可怜了。
当然，于越杨的内心，就算方才的确是自己说出了那样残忍的话语来，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否认了001灵魂深处值得令人悲悯的地方。
正所谓“一码归一码”。
但果然，若是建立在“真正从灵魂层面完全击溃001”的前提下，这样的局面，还是越早到来越好。
终于，或许在这一瞬间，又或许是下一秒，001的节肢恼羞成怒地猛刺过来。
小雪厉喝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它所掌控的幻境的缘故，最终那节肢虽是刺穿了越杨的肩膀，但越杨本人的身体，却是未能感受到丝毫的痛楚。
他只是有如受难的神祇那般，被001的节肢生生钉在冰冷的墙面上。
“你好像完全没有搞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啊，还是说你不过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以为意气用事地骂我两句就能让我良心发现？更别说……”斜勾起自己的唇角，堪称残忍地，001笑了笑，“你说得那些根本不是事实，现在我可算知道周章函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恼火了——毫无根据地胡乱揣测他人的想法，用这样的方式贬低对方的人格，你的惯用套路无非就是这样。”
惯用套路？
哈……哈哈哈，越杨闻言真心有些想笑，毕竟他可从来没给自己总结什么“套路”，再者说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推测有什么错误，虽然的确——人心的幽微是最无法被验证的地方。
“……你不算是人类，所以并不能算是有‘人格’吧？”勾起唇角，擡眸半笑不笑地盯住001，像是生怕自己此时此刻的遭遇还不够凄惨似的，越杨缓声咧开嘴角道：“有人格的是白柏才对，你只不过是窥探了他的记忆，用他的方式行使在人类世界的职责，包括新任塔主的工作，还有跟家人和爱人的通信……啊，对没错，包括那些事情都不过是你学习他，没有灵魂地完成的。”
啊……是啊，直到自己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越杨才意识到，差点把这么重要的这件事都忘了。
“说起来，这次我们原本是来接新旧两任塔主回塔完成交接仪式的……啊，真是讽刺啊，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现在周章函死了，白柏的真实情况又是这样，外面也都是铺天盖地的公务执行者，邵审塔主……会很难办吧。”
越杨近乎喃喃自语起来，他的胸口很闷，整个人都怪怪的，此时此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哀叹这些悲惨的生命，还是该趁此机会说出更富有诱导力的话以好好擡眸观察001的脸色了。
今天……不对，从踏入这个塔到现在，他实在是……太累了。
等回到627身边后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如果真的可以跟627重逢。
“啪嗒”是越杨的身体被昆虫的节肢缓慢放置于地面的声音。
于是越杨整个人也都……瘫软下来了。
“……”
“你凭什么说我实在扮演？”许久之后，001才缓慢开口。
“……”越杨不说话，他碧色的眼眸此刻黯黯地，将眼前的人盯着。
“你以为变异兽都是没有感情的么？”替代了无情的斩杀，最终，001却是道出了这样一句令人感到熟悉的话来。
说起来……
这句话好像很早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
越杨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那大抵是他们一行人刚刚抵达白房子的时候……
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科学影像白柏说得。
咦？
怎么忽然无端端有一种违和感？
“说话！”见越杨迟迟不言，001终是气急败坏，他的节肢重新挑起越杨的衣服后领，将他整个人都悬挂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你若是真的那么想杀我，那么动手就好了。”半晌挤出一个慢悠悠的邪笑，越杨无奈道：“还是说连我这样的贱民也无所谓，只要是个人类，你就想要听到他们的答案呢？”
“那是当然。”001咬牙，“只要你的回答错误，我就杀了你，这是游戏规则。”
是了，身为巢房内的虫母，从头至尾，001树立的人设似乎都是顶遵守规则的。
越杨继续问：“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回答是：‘没错，我就是认为变异兽没有感情’，你就会杀了我？”
“……”001不回答。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应验，越杨接着说：“虽然我很想为了气死你而说假话，但那毕竟与我的行为准则不符，因为我觉得哪怕是变异兽也是有感情的。”
“是吗？”001的眼尾略微抽动：“刚刚你的那番长篇大论，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呢。”
“……毕竟我有变异兽的队友，小雪，这一路上他帮了我很多。”越杨下意识朝不远处歪斜在地面的小雪看去，这一刻他真心为自己没能一直将小雪抱在怀中而自责，“更何况，我也不能否认你对禹涧雪的依赖吧，当然还有邵审塔主，你也认识他，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你吧？之前我在他管辖的监狱里面服刑，他是个厚道人，没有他我早死了。”
“……关我什么事？”001双手环胸将头扭向另一边，虽然他的态度写满了拒绝，但越杨想，单凭他这一瞬间的迟疑，应该就已经能证明许多事了。
“哦对了，我来之前听邵审塔主说过，从之前好一段时间开始，你们两个就已经有在通信了，在他的印象里面白柏很讨厌虫子，原本他还很意外，说常理而言你应该不会参加那种研究来着。”坐在地上的越杨手臂后撑，呈现出一副话家常的态度。
他想，或许这个话题，001是愿意跟他多聊一些的。
“哈，常理而言‘白柏’还应该永远不跟他通信呢，这世界上的事情难道都要用‘常理’来概括么？”
“这么说跟邵审通信的果然是你，甚至完全是按你的意志进行的。”越杨选择毫不留情地将这一事实点破。
“正常的例行回信而已啊，刚开始我又不知道按照白柏原来的行事风格是该搁置几个月的，真是……麻烦死了。”001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气急败坏，的确，对于它这样半人半虫的存在而言，就算继承了白柏的知识与回忆，跟人类通讯于他而言也应当是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