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跪灵
第415章跪灵
“你快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卢景琛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这么久，顿时开始自责起来。 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竟然如此软弱，还要靠自己身在孕中的妻子安慰自己，这简直太过分了些。
“无事，殿中暖和，我先坐下歇歇。”坐在旁边的软椅上，苏知婉始终握着卢景琛的手不曾松开：“母后去与礼部的大人们商量父皇的身后事怎么操办了，你且调整调整再出去吧。”
如今启元帝刚刚去世，眼前的人马上就要从太子变成一国之君，身上的担子自然重了好多，在别人面前，他也再也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要操心的事情和要注意的事情顿时都多了起来。
比如说，作为一国太子，仪容不整神色萎靡可能只是小问题，但是作为一国之君，若是露出软弱的情绪，那那些饿狼猛虎就会一扑而上把你咬得粉身碎骨！
“嗯，我晓得的。”点了点头，又平缓了一会儿，卢景琛才开始整理着换衣裳：“过会儿跪灵之类的，你也别太认真了，就出去露个面儿稍微跪跪就好，免得伤了身子。”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亲自动手替卢景琛整理好衣服，苏知婉这才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皇家规矩大，尤其是皇上新丧，跪灵的日子很是漫长，那些年老体弱的文武百官们，怕是有的苦头吃了。而自己，哪怕身怀有孕，头七也是要时时刻刻待在灵堂里的，不然传出去，免不了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
也只能让花凉准备个厚一点的跪垫，再给自己制一个宽宽大大的孝中衣裙，到时候借助裙子的遮掩坐在地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几日，注定是纷乱繁杂的几日。
礼部的官员按照之前的旧例拟定了葬礼的章程，苏玉锦看了看，又派人改了改，才递给卢景琛，翌日清晨，百官们按照规矩跪成一片，内外命妇也都跪在灵堂里。
女眷以苏玉锦为首，其后紧跟着苏知婉，再后头是宫中的嫔妃们，再往后，便是按照诰命排开的各家夫人了。
“老祖宗，婉姐儿看着有些撑不住了啊。”小秦氏虽然是跪着，但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注意苏知婉的动态，看着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心里不禁一揪一揪的。
老祖宗看了一眼前头的母女两个，又看了看面白如纸的小秦氏，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瞧着，你的脸色比婉姐儿还差一些。”
小秦氏的月份比苏知婉大，又是第二胎，平日里忙里忙外的精神本来就不是很好，匆匆忙忙接到跪灵的消息，也没有好好准备，如今就全都凭着一股意志在撑着。
“我没事，老祖宗别担心。”虽然腹中并不是很舒服，但是小秦氏也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借助裙摆的遮掩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形，她小声道：“您放心，我膝盖上垫着垫子，衣裙也厚实着呢。”
在小秦氏担心苏知婉的同时，苏知婉也有些担心小秦氏。不便向后张望，她只是有些神情不定，这并没有逃过苏玉锦的眼睛。
“阿婉，你还好吗？不行就假装晕倒，躲躲这些日子。”心疼得很，苏玉锦才不在乎这些规矩呢。
虽说人死为大，但是活人也不是这么被折腾的。婉姐儿身子弱，而且又身怀六甲，走到哪里别人都挑不出理儿来，这样跪了大半天，已经很是有诚意了！
“母后，我没事，只是微微有一点难受。”扯动嘴角笑了笑，明知道苏玉锦的忌讳，她还是忍不住道：“我只是想着我母亲月份比我还大，如今跪在这里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就你好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苏玉锦神情里带着不悦：“也不知道人家对你有几分真心，你偏这样巴巴地向着她！”
这些日子，母女两人的心结渐渐解开，苏知婉对苏玉锦也不再那么冷淡了，所以苏玉锦才会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见苏知婉不再说话，又想到自己二哥膝下子嗣单薄，苏玉锦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你还好好的跪着呢，我就让她回去似乎有些不太好，别人会说护国公府恃宠生娇的。”
“那儿臣也就偷个懒，回去歇歇吧。”听到苏玉锦这么迁就自己，苏知婉心里更为熨帖，只见她身子摇晃了两下，而后便悠悠地倒下了。
“阿婉！”
“婉姐儿！”
一阵惊呼，跪在后头的人没有看到，但是跪在前头的人皆看到太子妃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护国公夫人和护国公府的老封君噌的一下爬起来冲到前头去，神色满是惊惶。
“快来人，把太子妃娘娘抬到后殿，再请太医！”礼部的官员赶忙维持秩序，苏玉锦始终陪在苏知婉的身边，直到担架抬过来，直到太医进了内殿。
护国公府的老封君和护国公夫人也紧随其后进了内殿，虽然于礼不合，但是当下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如今太子继位，护国公府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了。
过了许久，内殿的门才打开，却只有苏玉锦一个人面带倦色地走出来。
打量了一下跪在底下的人群，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本宫知道大家怀念先皇的心意，只是身体不适就不要硬撑了，也免得让先皇走得不安。”
“太子妃动了胎气，太医嘱咐要静养，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出来跪灵了。护国公夫人也受了凉，脉象并不太好……”
欲言又止，仿佛情形极为严重，苏玉锦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再次悠悠叹气：“刚刚本宫跟礼部的大人们商议过了，若是身怀六甲，或是年老体弱的夫人们，可以告假在家，于小佛堂里念经，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
话音落地，她自走到蒲团跟前跪下，礼部的人上前，拿出花名册，等待着众人前来告假。
起先大家还有些犹豫，但看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们果真不推辞之后，各年迈的夫人们也都纷纷告假回家。于是，众人纷纷称赞皇后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