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绝路

第100章绝路

房间里昏暗，破败，腥臭味道刺入鼻腔，斑驳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灯泡，那是整个房间内唯一的光亮。

祁灼是被疼醒的，他醒来的时候，身上被绑着链子，而自己躺在浴缸里，手腕被固定在浴缸边沿。

左臂裸露在外，一根粗大的针头正深埋他手背的静脉，暗红色的血液缓慢被抽离他的身体。

而他的右臂上，同样扎着一根针。这根针连接着另一个袋子，里面是鲜红的血液，正反向注入他体内。

一边往他身体里灌血，一边从他身体里抽血，冰冷的液体交换在他脆弱的血管里进行，像一场诡异而残酷的仪式。

“看这里。”封永泽站在一架摄像机身后，见祁灼看过来了，于是迅速按下快门。

封永泽曾经说过，对祁灼当年饰演的《标本师》深有感触，他搞了将近七年的艺术，其中有一幅关于祁灼的画作，是封永泽最出名的作品。

“过去三年了，我的作品也该更新了。”封永泽看着摄像机里画面，笑道，“新作品名字我都想好了。”

“就叫……《被虐杀在浴缸里的影帝》，你觉得怎么样？”

“……题材新颖，品味独特，”祁灼闭上眼，又靠回了浴缸边沿。

他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一种彻底放弃的灰烬感，“但确实不怎么样。”

封永泽欣赏完，就走到祁灼身边，蹲下身，食指探入浴缸里，搅动着里面发着淡红色的水。

“祁灼，不要总是质疑我，”封永泽沾着水的手撩拨一下祁灼下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知道怎么做会让你难受。”

“折磨我，是为了给杜长睿报仇吗？”祁灼偏头，脸色怪异，“你们姓封的果然都是疯子。”

哪怕是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也是疯起来丝毫不吝啬。

祁灼清醒的时候，偶尔会想，当初在封家老宅地下室里的场景。

杜长睿以身作局，故意激怒他，让他对他开枪，或许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杜长睿喜欢封永泽，封永泽却一直对祁灼有说不清道不明感情。

所以杜长睿设局，让封永泽和祁灼成功反目。

这才是杜长睿的目的，这才是杜长睿赌的真心。

那晚杜长睿的一滩血毁了三个人，封庭安因为祁灼死亡的威胁而担惊受怕，提前截断了祁灼最后的退路，彻底把他关进碧璟园。

封永泽也因此怀恨在心，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拉着祁灼去死。

祁灼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当初那句“姓封的克他”，如今还真是让他一一验证了。

“杜长睿逼我做选择，可我做不出选择，”封永泽有点遗憾，“所以我们就一起吧，祁灼，我们一起去见长睿，我有点想他了。”

祁灼没有反应，他早就料到了结局，就此结束，好像也没什么。

封永泽看着祁灼，他恨祁灼的平静，恨祁灼从来不把热烈给他，才让他愤世嫉俗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忽然掐住祁灼的下颚，然后欺身吻了上去。

祁灼身上虚弱的气息混着金属链条碰撞的声音，直到封永泽猛地用力，狠狠咬在了祁灼脆弱的下唇内侧。

“唔——！”

又是一阵剧痛，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在口腔里炸开。

封永泽咬掉祁灼下唇上的一块软肉。

殷红的鲜血迅速涌出，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再滚入肮脏的浴缸水中，晕开一小片妖异的红。

“我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会让你痛苦，”封永泽唇上带着祁灼的血，然后道，“祁灼，我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我已经给封庭安发了信息，”封永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祁灼逐渐模糊的意识上，“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快死了，求他来救你。”

话音落下，封永泽满意地看着祁灼脸上终于碎裂的平静。

“他一定会来的，对吧？”封永泽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笃定，“他爱你，哪怕你拿刀捅穿了他，他爬也会爬到这里来，对吗？”

“封永泽……你不能……”

“我能。”封永泽冷酷地打断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箱子旁。

他掀开破布，露出下面冰冷的金属外壳。箱体表面，一个正在无声跳动的红色数字倒计时，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59：58……59：57……

“看见了吗？”封永泽指着那跳动的数字，“还有一个小时，炸弹就炸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扇唯一的铁门，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扇门的电子锁……只能再开启最后一次了。无论谁进来，门关上后，就再也打不开了。它会和我们一起……安静地等待那场盛大的焰火。”

浴缸里的血水，似乎又深了一分。

祁灼失焦的瞳孔倒映着跳动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