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银幕

第87章银幕

三天后——

天海市中心，封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车流如织，霓虹初上。

封庭安背对着门口，站在那里，剪裁完美的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巨大的办公桌后，曲面屏幕上分割着数个窗口：

其中最明显的，是属于灰港《银灰》片场的监控画面截图。

技术主管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所以，”封庭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周氏最后那点流动资金，也通过那个离岸账户，转进我们设好的‘安全屋’了？”

“是的，封先生。”技术主管立刻回应，“按照您的部署，资金流已经完全截断并转移。”

“周氏这段时间给我捅了不少篓子。”封庭安拉开抽屉，打算挑根雪茄，“封永泽那些小动作，加上周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废物临死前的反扑……动静不小，就是可惜了……”

“我只能提前收网了，毕竟……”男人顿了顿，目光掠过屏幕，定格在祁灼苍白而沉默的侧影上。

技术主管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我时间有限。”封庭安又关上抽屉，“我的人已经等不了我了。他想离开我。”

“我还是要把他抓回来。”

办公室内的气压仿佛又低了几分。

“天海这边，收尾干净点。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其他家族的噪音，干扰我的行程。”

“是，封先生！”特助立刻躬身应道。

封庭安整理着袖口，站起身来：“备车，去祁云。”

……

《银灰》有一场戏，是段誉最后跳海那段，祁灼将领结塞进泛黄的笔记本，他的戏服内袋里，放着十二张受害人的照片。

祁灼的心脏几乎快压到极限了，当他沉入人工海域的时候，眼前的水全部变成了鲜红色，然后再由鲜红色变成暗红色。

剧本里，海上飘着的是假名牌的西装，而此刻在祁灼眼中，忽然变成了飘在海面上的心脏碎块。

人的所有器官，五脏六腑碎在一起，飘在上面，深深映进祁灼眼底。

“停！”唐梦戈的声音从监视器后响起。

工作人员立刻冲上去，七手八脚地将几乎冻僵的祁灼从冰冷的水里捞出来。

厚重的毛毯裹住他不停颤抖的身体，祁灼眼中血色场景褪尽。

今天最后一场戏收工，祁灼看着唐梦戈转身要走，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地挤出两个字。

“……唐导。”

唐梦戈闻声停下脚步，折返回来，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难受就去输个液。”

“唐导……”祁灼握着毛毯的指节泛白，他又叫了唐梦戈一声：“…我……”

祁灼思索了很久，他已经将近四天没睡过觉，再加上高强度的拍摄，生理心理都已到达极限。

他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

唐梦戈见祁灼欲言又止，眉头狠皱了下。

自从祁灼回来，唐梦戈就看出祁灼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清楚哪方面的。

这段时间，他通过自己的人脉打听了一点关于天海的事，虽然扑朔迷离，但也让唐梦戈抓住了一些信息。

比如祁灼从被绑架再到被送去医院，以及……

“唐导，我可能……拍不下去了。”

话音落下，唐梦戈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重和巨大的遗憾。

祁灼喉结滚动：“我里面坏掉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已经开始分不清假的和真的了。”

他总能看到杜长睿站在片场里，带着眉心那处黑洞，满脸红白，直勾勾地看着他，有怨恨和怨毒。

那种情绪太强烈了，祁灼每次都能清晰地听见杜长睿的笑声。

“违约金我付双倍，”祁灼把头埋的更低了，“如果我实在撑不下去的话……”

“祁灼，”唐梦戈打断，忽然问道，“你开枪的时候，是因为段誉吗？”

是不是把现实和幻觉混淆，以为自己身处戏中，所以连开枪都那么干脆。

还是说，在开枪之前，早就把自己当成段誉了，下意识想让那个人闭嘴，又想为杀了他找借口。

祁灼裹在毯子里的身体猛地一僵。

唐梦戈的问题，粗暴地撕开了他用麻木、用表演强行缝合的伤口。

祁灼脸色惨白：“……我不知道，我……”

他当时真的太难受了，杜长睿在笑，段誉也在笑，所有人都在笑，只有祁灼一个人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