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标本师

第59章标本师

黑暗的影厅内，银幕的光忽明忽暗，映在祁灼的脸上。

祁灼的指节抵着下巴，六年过去，陈隅（祁灼饰）那张苍白病态却异常美丽的脸，让祁灼在那段时间照镜子的时候都发怵。

标本师陈隅在殡仪馆工作，专门为逝者修复遗容。

他痴迷于“保存生命最后的姿态”，直到某天，一位年轻女死者林慕被送来——她与他童年失踪的妹妹长相一模一样。

陈隅开始违背职业伦理，偷偷将林慕的尸体带回家中制作成标本。

与此同时，城中接连发生女性失踪案，所有受害者都被抽干了血液，皮肤苍白如蜡。

当警方调查逼近，陈隅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而“林慕”的标本，竟开始在他独处时细微移动……

“人格分裂，”祁灼手指在膝盖上轻敲，模仿影片中陈隅的缝合手法，“这里面好多细节，都是演完才意识到后背已经发凉。”

封庭安看着压抑的影片，问祁灼：“为什么会想着演这么一个角色？”

“我那个时候年轻啊，每天都想方设法的突破自己。”

“那你现在……找到那时候的状态了吗？”封庭安内心有一丝异样。

“不知道。”祁灼声音发沉，两人坐的很近，膝盖抵着膝盖，封庭安还黏黏糊糊握着他的手。

祁灼：“我当时……好像真的有点疯。”

何止是有点，简直是疯到如今不能共情，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陈隅在这一刻开怀大笑，笑到疯癫，笑到沙哑，笑到不能自已。

又有什么事情，能让祁灼如此沉溺其中，信了陈隅的执念？

六年后的祁灼不理解，如果再让他演，大概那座柏林熊奖，不会这么轻易落在他手中。

封庭安在旁边问：“段誉那个角色比陈隅还疯吗？”

祁灼摇摇头：“九十年代，段誉的思想其实一直走在社会前沿，更像是疯子中的清醒者，他们两个角色人生履历不一样，可比性也不强。”

但说来说去，不论是《标本师》还是《银灰》都是艺术的代名词，两个角色也更像艺术的容器。

祁灼缓缓吐出一口气，影片看到最后，片尾字幕演员表里，滚着祁灼的名字，黑底白字。

放映厅内灯光骤然亮起，将祁灼缥缈的魂魄和思绪拉回。

他突然有点泄气。

当初在电话里跟薛本瑞信誓旦旦，说自己经验丰富，对比七年前早已脱胎换骨，但实际上，经验再多也没用。

状态下滑，情感匮乏，单纯的表演技巧根本弥补不了。

一次次否定中，换来的是安全感的极大空缺。

封庭安早已起身，站在祁灼面前：“压力太大可以不用演，你有很多选择的余地，好的资源我们不缺。”

“但是段誉仅此一个。”

封庭安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祁灼还是想演：“那就什么都别怕，真要演砸了，我也能替你完美收场，你只管站在镜头前，做你想做的。”

祁灼琥珀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眨眼的功夫，眼中闪过连封庭安都看不出的情绪。

“大影帝，”封庭安此时，像对面银幕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信我吗？”

半晌，周围光束落下来，祁灼喉结滚动，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信你。”

碧璟园内雾雨停歇，夕阳渐垂，涣散的光照晕染了远处半边天，金中透红，残阳如血。

影厅挑的是最远的那处，也是最大的那处，里面无数张海报，每张都是祁灼。

两个人从影厅出来，缓缓朝着别墅方向走，金光飒沓，漫步的两个身影像帧极美的长镜头。

“景色好看点，你心情是不是也能跟着舒服点？”封庭安一如既往牵着身边人的手。

“还成吧。”祁灼实话实讲，“春天的碧璟园更好看。”

“春天的碧璟园看不到玫瑰。”

祁灼：“温室里有。”

“你一共去过温室几次？”封庭安轻笑，“天天都懒得挪窝，我看头上的蘑菇长得比温室的玫瑰旺。”

祁灼不跟他耍嘴炮，进来别墅后，他抽回手，转身上楼。

没踏出两步，封庭安伸出胳膊把人又给揽了回来：“带你去厨房玩会儿。”

祁灼：“……？”

封庭安寻思，纪录片不能白拍，他势必要展现一下自己居家好男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