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第217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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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想说不能当‘劳改’,‘劳改’是所有大人所避之不及的坏事,是不好的,是要免费给蒲河口农场干活、挑石头的。
他说:“当劳改没有工分,要挑石头!”
小女孩吃了一惊,没有工分可不行,没有工分就换不到粮食,要饿死的。
可她还是不解的看着不远处路上来来往往往蒲河口堤坝挑石头的人,问:“那他们会被饿死吗?”
一句话问的小男孩也疑惑了起来,看向距离蒲河口农场六七里的外建堤坝的地方,挠了挠头说:“那应该不会吧?”
他来过蒲河口监狱两趟,好像没听说过有谁被饿死过:“要是饿死了,谁还给他们挑石头?”
小女孩又不解了,问他:“给饭吃,还有大房子住,那为啥不能当‘劳改’呢?”她就想当‘劳改’。
这话把小男孩也问住了,只好说:“那当了劳改,就要挑石头,一直挑,一直挑,明白吗?”
小女孩明白了,一直挑石头是要死人的。
她阿爸就是在炭山钻碳洞的时候,碳洞塌了,就再没回来了。
那她觉得,还是挑石头更好点呢,阿伯姑父他们挑石头,都回去了。
她说:“可不当劳改也要挑石头啊?”
两人说说走走间,向着那栋伫立在竹子河边,他们眼中无比雄伟的建筑物走去,他们走的路和挑石头的人不同,挑石头的人是把石头往河滩边正在建的河堤挑,他们则是在蒲河口监狱处换粮食,中间差了六七里路。
小女孩对挑堤坝并不好奇,只好奇的看着对她来说无比巨大的四方形建筑,近距离站在这栋建筑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高啊!
六七米高的外墙和四座高高的瞭望塔,宛如一座巨人矗立在她面前,不远处带着木仓站着岗,目光宛如鹰隼般的民兵,警惕的盯着和他们一样带着药材来兑换粮食的人,压迫感十足!
小女孩紧紧的跟着她大哥,宛如乌鸡爪子般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小男孩的麻布衣摆,在蒲河口兑换点排队等着前面的人检查他们采集来的药材,称斤两,兑换粮食。
和他们一样带着药材来兑换粮食的人很多,更多的是在蒲河口挑堤坝、挑石头干活的人来兑换粮食,挑石头的人赚的工分最多,兑换的粮食也最多,通常都是用大麻布袋子装着满满的一担,挑了就走。
兑换的点并不在蒲河口关押犯人常走的那个门,而是后面一个小小的,日常是蒲河口后勤部工作人员走的门,门口站着六七个带着木仓站的笔直的民兵,还有好几个后勤组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杆大秤,旁边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有细碎的糠米、红薯、粉丝、干黄豆,还有一竹筐一竹筐晒干的红薯渣饼。
现在正是红薯收成的季节,他们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收成的红薯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就一起倒入地窖中,这样大约能保存半年左右不腐坏,要是时间再长一些,红薯就要腐烂或者发芽了,所以为了让红薯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除了保留少部分的红薯日常吃用外,剩下的红薯就要被洗成粉。
蒲河口在第一季稻子收成后,所有的田地就种了红薯和大豆,几百万斤的红薯收上来,不洗成红薯粉根本无法保存,洗完的红薯粉渣,一部分用来混合小球藻和浮萍等物作为猪饲料喂猪,有来蒲河口挑石头的人,看不得浪费粮食,见蒲河口有这么多的红薯饼渣,就问蒲河口的后勤组人员问能不能给他们一点红薯渣饼。
要是许明月,可能给了也就给了,可蒲河口后勤组的人,大多都是三年干旱期间逃难来的难民,对她们来说,红薯渣饼那也是粮食,哪里会白给?在问了许明月后,就把晒干的一块块红薯渣饼也放在竹筐里,当做可以兑换的粮食了。
只是红薯渣饼是所有可以兑换的粮食中,最便宜的一种,有时候一篮子不知名的草药,可以兑换一竹筐的红薯渣饼,这样晒的干透的红薯渣饼,只需撇下一块,放陶锅里用开水煮一煮,就是一锅红薯渣粥,有这样一碗热乎乎的红薯渣粥下肚,虽不能饱腹,却也不用担心被饿死。
所以来兑换粮食的人,大多数都愿意兑换一麻袋红薯渣饼回去,这东西又轻,不占重量,随手一提就行,混合着豆子、碎糠米一起煮,可以煮出一大锅浓稠的粥来,够一大家子吃一顿的了。
前面排队的队伍一直在向前,哪怕有六七个工作人员,有在检查药草的,有称重的,有专门用葫芦瓢舀粮食的,可还是慢,吵吵嚷嚷的,为那多一点少一点的粮食祈求、吵嚷的。
不多时就到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并不是唯二的两个小孩,甚至像他们一样的小孩、老人都有不少,大多都是老人带着小孩的组合,很少有女人。
山里人都怕女人出来,看到了外面的好日子,就不愿意回去了,跑了,所以都不愿意让山里的女人们出来。
两个小孩身前是一个长木桌,木桌后面站着一位五十几岁的中老年女人,她说着一口与本地方言完全不同的普通话,“放桌上。”
小女孩好奇的擡头看着和她,和她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可就是让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移不开眼睛。
就见女人检查了一下他们竹篓中的药草。
小男孩很紧张,竹篓中的药草炮制的并不算好,他生怕女医生会压他的价,兑换的粮食就少。
女医生快速的翻了翻,检查完了,就倒入一旁的秤篮子中称重,让他们去旁边称重的人那里去排队,称重的人很快就秤完报了重量,同样坐在桌子前的另外一个女人很快的撕下一张类似粮票的东西,在上面戳了个章,让他们旁边的粮食兑换处兑换粮食。
兑换粮食的人同样是两个忙碌的妇女,即使是秋冬季节,她们额上依然沁出了汗珠,动作十分麻利,嗓门也很大,说的同样不是他们熟悉的本地方言,而是用一种类似北边人的话,问他们:“要换什么?”
小男孩连忙说:“糠米,一筐红薯渣饼!”
糠米,就是稻子去壳时,被压碎的很多细碎的小米混合着碎米糠一起的粮食。
这在许明月前世的小时候,这样的碎糠米是家里喂鸡的、煮猪食的粮食,在这个时代,却是这样生活在大山里面人的口粮,只因大山里面田地少,很少能种稻子,种的最多的就是冬小麦和红薯,即使是红薯的高产量,可对于田地很少的山里人来说,粮食也是不够吃的,他们甚至都不能像山外的人一样,将红薯洗成粉丝。
小女孩头一次跟着她大哥出来换粮食,啥都不懂,别人问她要换什么,她看着大些的男孩,男孩赶紧拉着她提醒:“换糠米和红薯渣饼,这两样换的最多!”
小女孩也忙用很土很土,土的在蒲河口已经生活了好几年的两个妇女差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大声的说:“糠米,红薯渣饼!”
小女孩开口说话,两个妇女才听出来这个短毛茬,黑黢黢的,只有一双大眼睛还明亮的瘦火柴杆一样的小孩是个小姑娘。
她们笑了起来,在给她红薯渣饼的时候,还多放了几块到她的竹篓里,提过来给她背上,“红薯渣饼分量轻,这糠米你能不能提的动啊?”
糠米里面虽有小半的碎米糠,可里面的碎米粒也不少,哪怕只有五六斤的糠米,对她这样小的小孩来说,也是有些吃力的。
小女孩接过妇女递过来的糠米袋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妇女怕把她的小身板给压塌了,还帮她提着放到旁边,问她:“你们几岁了?”
大些的男孩替她回答说:“我十岁,她八岁!”
妇女嗓门超大地说:“八岁啊?那能上学了,炭山对岸的临河大队你们晓得不?开年了临河小学开学,所有七到十五岁的娃儿们都可以去上学!”妇女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爹妈呢?你们要是愿意去上学,就让你们爹妈带你们去报名!”
妇女看着两个小孩补充了一句:“山里的娃儿上学不要钱,免费!女娃娃上学每个月发五斤糠米!”
小女孩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小男孩焦急地问:“那我呢,我上学能发几斤糠米?”
在他从小到大的教育中,男娃都是金贵的,男娃比女娃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