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初雪

一夜初雪

一夜初雪，再到清晨，窗外满世界被铺上了一层薄纱。

凌晨五点，天边微微亮起，时熙静静倚靠在窗畔，雪停了好一会了，时熙拉开一条窗户缝，一缕寒风钻入她的脖颈，让她本模糊的大脑清醒。

她离开窗畔，收拾，洗漱，木木地走出了家门，踏上了被雪花所装饰的地面，外面的寒意没过一会便将她的脸冻得通红，然而恰是这样的冷意让她格外清醒，有了更多的意识。

昨晚那场梦，她觉得丢了魂。

好像，那忘却的某一段岁月里，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她的大脑只是一片混乱。

时熙伸手，轻触灌木上堆积的薄雪，本就不多的雪在与她相触的那一刻，融化，消失，变成水沾满了她的指腹。

耳畔似乎再次响起了那熟悉的童音。

“姐姐！锦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锦市的雪真的太少了，好想和姐姐一起堆雪人。”

少女从草丛中抓起那一把薄雪，没过一会，雪便已经尽数融化，她陪男孩堆雪人，但是锦市并不是北方的城市，下雪的机会便已经很少了。

“以后和小玉一起去北方，我们就可以一起搭雪人和打雪仗了。”

“那约定好了！”

男孩那双深邃眼眸里闪烁的喜悦在时熙的脑海中逐渐变淡，时熙只见眼前一片的白色。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究竟同他到底做了多少约定。

希望她还能一点点想起来，同他一起完成。

薄雪上留下她一串串脚印，直至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时熙擡头，是陆瑾珹。

满脸掩盖不住的是她的惊异，“你怎么这么早？”话音未落，陆瑾珹将手中的围巾给时熙围上，特地带出来的大衣也被加到了时熙的身上。

“保暖，这么早，很冷。”

“哦。”脖颈被软绵绵的围巾所环绕，时熙感觉确实暖和了许多，“谢谢。”

“没事，打扰到你了？”陆瑾珹将头移向一旁，避开了直视满脸冻得通红的时熙，软糯的面颊让他生出了想要轻捏的罪恶感。

“没，没有。只是下来出来转转。”时熙想起来昨天自己假装醉酒后的胡闹，思索着自己要不要道歉。

“那一起走走？”

时熙愣了一下，“哦，哦，好。”

“锦市有多少年没下过雪了？”陆瑾珹开口问道。

“前年好像下了一场吧。”

“这样啊，那挺久没下雪了。”

“锦市这气候倒也正常。”

“嗯。”两人沉默。

两人就这么慢慢走着，绕着小区的小道，留下一串串交错的脚印。两人再次绕回了单元门口，时熙停下脚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了。

“昨天……喝酒的事情，对不起。”

“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

同昨日进入电梯间一样，时熙只觉得尴尬弥漫开来，渗入她的每一根毛孔。

“那，你是醒着的吗？”陆瑾珹谨小慎微，似是在试探。

一时间，时熙结巴了，满嘴只有呃呃啊啊，最终也没有留下一个准确的答案，电梯到了，留下一句“再见”，她飞快钻回家中。

摔上大门，她才觉得这样的答复反而更加麻烦，如果随口一说“喝醉了”，倒也没什么大毛病，毕竟是酒鬼的酒后失态，若是回应了“醒着”，作实自己所行非君子之事，却也表明自己的心意。

满嘴的“呃呃啊啊”究竟在干什么啊，想到这里，时熙懊恼抓着自己的头发，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掏出手机，手机界面停留在了与陆瑾珹的微信聊天页面，她输入又删除，最终只是将手机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试图掩盖着咚咚作响的心跳。

大胆，还是胆小？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表现。

明明他，在来到这里之后，谈及与自己的一切，总是那么坦然与真诚，从不将自己隐藏半分，时熙原以为陆瑾珹会是那种将所有思绪都隐藏在自己那双深邃眼眸之中的人。

但是他却没有，她问了，他就直说，没有丝毫犹豫与隐藏，直言就是为了找她而来。

想到这里，时熙苦笑，她是又勇敢，敢做出直言的醉酒事情，又胆小，做出了这种事情之后却又避而不谈。还有妈妈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两件事情让她头疼。原来，她好像更为大胆，更为勇敢，什么事情从不犹犹豫豫，但是当自己的记忆一点点渗透进入身体之中，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矛盾之中。

她将整个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试图找到内心一丝平静。

门铃响了，时熙起身，透过猫眼，是陆瑾珹。

她深吸一口气，开了门，微微笑着，“什么事？”

眼前的男人端来了一碗仍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姜茶，喝点，早上别冻着了。”

时熙接过姜茶，“谢谢！”她回身，将碗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在她回身的瞬间，陆瑾珹已经准备替她关上门，时熙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陆瑾珹准备转身回到自己家中之前，伸手连忙拉住了他。

“等等。”又是内心中那一股莫名的勇气驱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