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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载知道,李景正当壮年,不会那么早地禅位,不过李煜是太子,多观察几眼总不会有错,而且这关系到亡国与否的问题。但是韩熙载大失所望。李煜在为人方面本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污点,但是喜好奢侈,沉迷于声色。李煜非常喜欢写作诗词,写得非常之好,有时还画两笔画,经常与画师周文矩、顾闳中一起切磋。李煜又经常扎在宫女堆里,宫女们也没怎么拿他当储君,还经常拿他逗乐,他也不以为怪。对于国事,他反倒不太热心。这不免令韩熙载想起那个同样喜欢文艺和女人的唐玄宗李隆基。于是韩熙载不免长叹,心道看来自己要做亡国之臣了。从此以后,韩熙载便爱上了喝酒,常请好友数十人来家里饮酒作乐。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
周国都城汴梁,宰相范质的府宅。
“大人,大将军赵匡胤请您赴宴。”一个下人进到书房里来,手捧着一份请柬,禀报道。
“知道了。”范质正在写奏章,此时便点一点头。忽然门口有了骚动的声音,范质问道,“外面闹什么?”
“范兄,是我。”一个高大的人进门来了。
“原来是章全德老弟?稀客,稀客!”范质丢下毛笔,站起来道,“快请进!”
来人正是周国的殿前都点检章全德。章全德一进书房,范质就看出他气色很不好,便问道:
“你大概一个月不来我家里了,是不是有事情?”
“赵匡胤大摆宴席,说是他的三弟赵匡义从边关回来了,他要为赵匡义接风。”章全德道。
“那怎么了?他们是亲兄弟,赵匡义在边关一年,回来接接风,很平常的事情么,刚才我这里也得到了请柬。”范质很不在乎。
“你还记得赵匡义以前的人品么?”
“以前赵匡义确实有许多鬼主意,不过他在边关历练一年,应该谦和一点了吧?”范质笑道。
“我不放心这一对兄弟,总觉得他们不简单。”
“你是想说,赵家兄弟功劳太高了?”范质点头问道。
“功高盖主,决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打算向皇上密奏,罢掉赵匡胤的官职。”
“不会吧?赵匡胤没有过失,你叫皇上怎么罢免他呢?再说还有你和我,你的官职比赵家兄弟都高,我官封开封仪同三司,是宰相,按照你的说法,最应该回老家的就是你和我了。”范质笑道。
“不错,我的来意,就是想告诉老哥,我要辞官了。”
“什么?”范质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我先辞官,皇上再把赵家兄弟除掉,就没有人说闲话。我知道你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所以今天特地来你家做客,说明我的想法。毕竟社稷为重,请老哥不要阻拦。”章全德很是认真。
“全德,何必呢?我今天还要进宫,这件事回头再说?”范质摸着脑袋说。
章全德又讲了许多大义凛然的话,一定要范质与他一起向皇帝奏报,铲除赵匡胤。范质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然后关上门,自言自语道:
“疯了,哪里有好好的官不做,去做老百姓的道理?迂腐。”
范质坐下,继续写奏章,忽然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这个章全德来者不善,他的意思是暗示范质,自己辞官之后,要范质也跟着辞官。范质不由得反感起来,放下奏章,来回地乱走。
将军府。
赵匡胤正在院子里练剑,他有三十三岁,身材高大英武;他的弟弟赵匡义二十出头,坐在一边的石桌旁喝酒观看。他们的父亲赵弘殷也是周国的将军,此时已然故去。赵弘殷生有五子,长子匡济早死,次自匡胤,三子匡义,四子匡美,五子匡赞也已夭折。匡胤与匡义在京,匡美与母亲杜氏在老家。赵匡胤练到精彩处,赵匡义叫声好。
“匡义,你来!”赵匡胤回头道,一边得意地把剑交给赵匡义。
“二哥,刚才你出门的时候,我也出去了一趟。”赵匡义接了剑,却放在石桌上,一边笑道。
“你去赵普那里了?”
“我帮你结交朋友,你反而不领情?不过赵普是个人才,可惜皇帝把他埋没了。”
“当今皇上确实不会用人,现在又是乱世,不知道周国还能稳固多久?”赵匡胤也坐下,假装笑道。
“既然皇帝人人能做,我们不如把皇位抢过来,你做皇帝,我给你做大将军!”赵匡义慷慨激昂。
“这种话,心里可以想,但是嘴巴不能说,要杀头的。”赵匡胤摇头。
“哈!那么,二哥你也是这个意思了?只要你同意,我借助你在朝廷里的威望,事情就好办。”
“荒谬,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谋反了?”赵匡胤醒悟过来,分辩道。
忽然,一个门房进来,禀报道:
“列校罗彦环满身血污,在门前跪着,说是求两位将军救他。”
“满身血污?”赵匡胤莫名其妙。
“叫他进来好了。”赵匡义笑道。
不一会儿,罗彦环进来跪下了。
“彦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赵匡义问道。
“禀报两位将军,小人与章全德将军营中的一个士兵发生口角,小人喝了两碗黄酒,一时兴起,把那个人杀了。章全德将军一定不会放过小人,求两位将军救我!”罗彦环低着头,道。
“你长能耐了?本将军一向是军纪严明,你身为我的属下,我也不能包庇你,你自行了断好了。”赵匡胤故意冷冷道。
“将军饶命!只要将军能留下小人的性命,小人愿意为两位将军当牛做马。”罗彦环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好了,彦环,我二哥是在吓唬你呢,你对我们忠心耿耿,我们怎么会把你交出去呢?你先到后面换件衣服,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好了。”赵匡义继续笑道。
罗彦环千恩万谢,换衣服去了。
“二哥,我们要的就是这种不怕死的人。”赵匡义对赵匡胤说道,赵匡胤点一点头。
这个时候,门房过来说,掌书记赵普和宰相范质到了。
大厅里,赵家兄弟和范质、赵普坐下,喝酒聊天。四个人高谈阔论,很是惬意。赵普是一个瘦削的小胡子,对范质很殷勤,不住地向范质敬酒,还说要拜范质为老师,学习治国之道。范质又是那句话:
“老夫今天喝多了,这件事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