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温柔一点灌
林依霜闻言,警惕地看向陆砚昭。此人的目的越发模糊难辨,让她心头多了层隐忧。
映着秋日天光,她的语气也添了几分疏离:“那小女子在此谢过王爷帮衬。”
陆砚昭显然不满她这般敷衍,眉梢微挑:“就这般?本王可是拿出自己的承诺来保你,你就是如此轻飘飘两句谢?”
他一步步朝着林依霜逼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林依霜起初还往后退了两步,后来性子上来,索性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的目光,直到他在自己眼前一寸处停住。
秋风卷起陆砚昭的发丝,两人眼对眼,呼吸几乎要缠在一起。
林依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底没有半分羞涩,只有探究真相的执着。
陆砚昭恍惚间想起,当年离开楚惊寒后,
他被安置在皇宫角落的宫殿里。
虽偏僻,却因事先打过招呼,无人敢怠慢。
几次在重要宴会上遇见楚惊寒,他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若是察觉,从不会闪躲或害羞,反而会用最冷清的眼神、最正直的神情回视他,就像此刻的林依霜。
意识到这一点,陆砚昭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心底疯狂呐喊:是你吗?眼前这人是你回来了吗?
可强大的意志力压下了这句话。没彻底确定前,他绝不会问出口。
“就这样答谢,本王可不认哦。”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林依霜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冷得像寒冬未化的霜:“王爷想要什么答谢?王爷可别忘了,本小姐早已嫁为人妇。”她其实不信林依楣说的“陆砚昭看上自己”,但试探一番总无妨。
陆砚昭闻言低笑出声,指尖亲昵地勾起她垂在肩头的发丝:“本王记得呢。”
记得呢?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眼前的陆砚昭,和她记忆中那个温润疏离的瑞王判若两人,林依霜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陆砚昭也不为难她,往后退了几步,折扇轻摇:“既然本王应允你,自然会信守承诺,你放心,本王金口一开,驷马难追。”
说完,他便摇着扇子转身离开了。
林依霜站在长廊下,满心茫然,还没从刚才的对峙中回过神,就见林依楣端着一碗药,急匆匆朝着刑冶的房间走去。
她正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王伯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诉苦:“大小姐,您就管管二小姐吧!刑公子实在承受不住她这般折腾啊!”
林依霜只当王伯小题大做,心里嘀咕:不过是喂药,能出什么事?但架不住王伯满脸焦急的恳求,终究还是点了头:“好,我去看看。”
听大夫说,刑冶昨天已有清醒的迹象,若是今天能醒,有些关于秦府的事,她也正好想问清楚。
林依霜快步走向客房,刚踏入房门望向内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依楣正用虎口死死卡住刑冶的下颚,强行逼着他张嘴,另一只手端着药碗,药水像潮水般往他喉咙里灌。
沉睡的刑冶根本来不及吞咽,大半药水泼洒在被褥上,还有些顺着他的鼻孔溢了出来,看着格外狼狈。
“依楣!你在做什么!”林依霜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一把夺过妹妹手中的药碗。
看着刑冶嘴角的药渍、身上的狼藉,再瞧那大半被浸湿的被褥,她心头一阵火气。
刑冶是曾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怎能受这般对待?
见他并无异样,呼吸还平稳一些,心里那颗石头稍稍放了下来。
扭头想要说她几句。
就望见林依楣那双写满无辜的大眼睛,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这丫头向来莽撞,也不是故意的。
她本就小孩子脾气,下手没轻没重,说到底也是盼着刑冶快点好起来。
毕竟刑冶还昏着,无法正常吞咽,林依楣这法子,约莫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姐,你生气了?”林依楣怯生生地问,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林依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软了下来:“没有。只是下次喂药,别这么粗鲁,温柔一点。”
林依楣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重复:“温柔一点灌?”
林依霜看着她亮晶晶的、满是认真的眼神,终究没把“不能灌药”的话说出口,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林依楣见姐姐没生气,还这般疼自己,立刻笑开了花:“那我去吩咐下人再煎一碗药,他刚才泼了大半呢。”
“好。”林依霜应允道。
林依楣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嘱咐完厨房,又急匆匆地折了回来。
一进门,就见林依霜坐在桌边沉思,不知在琢磨什么,便乖巧地挨着她坐下。
林依霜的目光落在刑冶脸上,想起他满身的伤,心底满是疑惑:作为他以前的旧主,她实在想不通,这些年刑冶在秦府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被秦月囚禁?又为何落得这般境地?
不愧是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人,刑冶经过一天的治疗与休养,气色已好了不少。
他缓缓睁开眼,就见林依霜坐在不远处沉思,林依楣则百无聊赖地趴在对面桌上,脑袋枕着手臂发呆。
想到是林府救了自己,刑冶忍不住轻咳一声,想开口道谢。
听到咳嗽声,两姐妹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林依霜眼神沉稳,带着几分关切;林依楣则满眼好奇,透着孩子气的鲜活,两人的性子单从这一回头便看得明明白白。
刑冶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可浑身酸软无力,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林依楣瞧着他这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