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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公主

大魏,皇宫。

狄川仗剑而入,宫门侍卫连忙拦住。

“两位莫不是拦错人了吧,我今日可是奉旨入宫,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找陛下问问。”

侍卫忙解释,“狄门主,陛下已经吩咐过了,我等不敢阻拦,只是御前见驾,需得褪履卸剑,这是规矩,还请狄门主按照规矩行事。”

狄川挑眉,“当然,按规矩办。”他单手解下佩剑,甩给侍卫,“这回可以进了吧?”

侍卫仔细检查一番,这才退后一步,“得罪了,我等这就进去通禀,还请狄门主稍候。”

狄川神色冷然,微一颔首,不多时,便听一声声由远及近传来——

“陛下有旨,召狄川。”

宫人引着狄川入殿,狄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魏皇帝拓跋赟玄衣披身,垂足高卧,他见狄川来了,微微直起身子,笑道,“狄川,狄门主,朕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啊。”

狄川低着头,从这话中听到了梁帝的忌惮与杀心,于是,他笑了一笑,谦卑道,“陛下谬赞,草民出身微贱,不过是想为陛下的千秋伟业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能得陛下亲口御赞,草民三生有幸,虽死又有何憾!”

“哈哈,狄门主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十步门杀遍天下无敌手,丝毫不输朕的羽林军呢。”拓跋赟皮笑肉不笑,“来人,给狄门主赐座。”

狄川拱手,“谢陛下。”

在大魏,十步门一直是很独特的一种存在,狄川名不见经传,却能带着十步门一举成为大魏乃至天下数一数二的暗杀组织,属实是有能耐的人,其实,在十步门建立之初,拓跋赟不是没有动过铲除这股势力的心思,毕竟所有帝王都没办法容忍有可能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的存在,但是拓跋赟又和一般的帝王有些不同。

拓跋赟还是皇太子时,就被他的父皇教育一切都要靠挣靠抢,只有抢来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他生性嗜战,年轻时带着大魏铁骑四处征战,土地也好,女人也罢,只要是他看上的,他都一定要据为己有,花姹的母亲就是这么被他掳回魏宫的。

拓跋赟动情快,忘情也快,没有多久,花姹的母亲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宫里的女人一旦失去了君王的庇佑,就如同暴露在风雨中的花朵,等待她的唯有一死而已,花姹的母亲最终死在了诡谲残忍的宫斗之中,只留下年幼的花姹无人照拂。

花姹从小就会看眼色,看她父皇的眼色,看宫人们的眼色,看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的眼色,她小时候千方百计想要引起她父皇的主意,讨得她父皇的欢心,可她隐约明白,其实她并不爱她的父皇,相反,她恨他,恨他给了自己这么难堪的一个身份。

所以后来,花姹拼着一口气扛过了十步门的残酷训练,她发誓,她要让所有人都瞧得起自己,她要让她的父皇知道,她这个女儿比他所有孩子都强,对于花姹的所作所为,拓跋赟毫不在意,他的女人很多,孩子也很多,他早就不记得他还有花姹这个女儿了。

拓跋赟仔细端详着狄川,他原本可以在十步门势力尚弱时将其一网打尽,可他是拓跋赟,他是嗜夺成性的一代枭雄,比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手的,他更喜欢一刀一枪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所以拓跋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十步门一步步发展壮大。

他知道狄川一直同大梁暗有往来,他知道狄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忠心耿耿,但他不在乎,他就像看着一只猎物一样,欣赏着狄川的一次次表演。

拓跋赟随意拂了拂宽衣大袖,眉眼间宛若奇峰险壑,“狄门主为朕效力多年,始终未讨半点封赏,今日,狄门主既然来了,朕就绝对不能轻易放你离开,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像狄门主这样的肱骨之臣,有识之士,朕必要重赏。”

拓跋赟心说,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狄川,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想要什么?[1]

狄川早有预料,拓跋赟断不会轻信自己,于是他说,“陛下,草民出身寒微,这是草民一生之痛,如蒙陛下不弃,草民希望能与皇室结亲,迎娶我朝公主,也算告慰列祖列宗了。”

拓跋赟一怔,他倒没有想过,狄川打的居然是这个算盘,殊不知,这正是狄川的计谋,他算计好了一切,却也怕花姹横生枝节,乱他谋划,所以,他要想办法将花姹绑到自己身边,这样就不怕她再生事端了,同时一石二鸟,还能借此打消拓跋赟的疑心。

“结亲——”拓跋赟顿了顿,侧首问道,“宫中可有待嫁公主?”

宫人小心回话,“回陛下,宫中公主大多不当年,只有梁妃所生的姹公主算算年纪正好,只是姹公主久不在都邑,奴婢也不知该去何处寻她。”

狄川道,“陛下,草民知道公主现在何处,只求陛下一道旨意,草民便可带她回来。”

拓跋赟擡指轻叩逍遥坐,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他沉声道,“狄川,你若要求娶朕的公主,这聘礼上,你可不能马虎呀。”

狄川早有准备,“草民愿以十步门为聘。”

“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拓跋赟拊掌大笑,“好!狄川,朕允了!朕择日就为你二人赐婚。”

“陛下莫急。”狄川笑笑,“除了十t步门,草民还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哦?说来听听。”

“大梁。”

拓跋赟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狄川徐徐道来,“回陛下,眼下大梁内部生变,大梁太后意欲夺位争权,殊不知她布下的埋伏早已被阮如玉一行人识破,不日秋狝,大梁必有变故,我朝若能乘势而入,必能一举夺下大梁江山,使这天下一统无虞。”

拓跋赟野心昭昭,听了狄川这话,果然就有些动心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听信狄川的一面之词,因此并未立刻应下,“兹事体大,大梁与大魏兵戎多年,受苦的是两国百姓,朕不欲再起战事,此刻正是秋藏的好时节,朕以为,还是休养生息为上。”

“陛下心系天下苍生,自是一代仁君,只是草民愚见,陛下若能吞并大梁,这天下从此不就再无祸事了吗,一战而废百战,终究还是值得的呀,到时,陛下的威名将会传扬四海,炳彪千古,陛下,这么好的机会,陛下您可万万不能错过呀!”

狄川掷地有声,每一句都说到了拓跋赟的心里,不过拓跋赟何许人也,即便再如何动心,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朕知道了,狄川,你先退下吧。”

狄川无法,他怕说太多反而会引起拓跋赟的怀疑,只得垂首告退。

同琼佩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秋日的风籁拂落一地昏黄,重重帷幔,袅袅兽烟,细碎的光洒下断断续续的斑斓,拓跋赟敛眉危坐,仔细思忖着方才狄川说的每一个字。[2]

拓跋赟虽然生性逞凶斗狠,但他并不是没脑子的昏君,狄川的示好来得太过轻易,也太过突然了,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他正在琢磨,忽见一道颀长黑影步入大殿,那人斗笠压得极低,看不起其下形容,他一惊,慌忙站起身来,“护驾!”

侍卫们立刻蜂拥而上,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扫视一圈,丝毫不慌,她翻腕取下斗笠,屈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拓跋赟眯眼打量着她,经年未见,他一时竟没认出来,“你是?”

花姹暗自觉得好笑,心说,你还真是我的好父皇啊,竟连自己女儿的样子都记不清楚,花姹弯了弯眉。

“父皇不记得儿臣了吗?”

一旁的宫人小声提醒,“陛下,这是姹公主呀。”

拓跋赟长长“哦”了一声,换上了一副笑颜,“原来是姹儿呀,朕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同你说,来,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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