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席 - 云中白鹤 - 听竹妃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云中白鹤 >

择席

择席

说时迟,那时快。

花姹足下运气,隔空而出,下一瞬,便听见高台骨架“咔嚓”一声断裂的声音,官兵慌了神,也顾不得阮如玉和萧景衍二人,连忙大喊,“将军小心!”

任初和狄川飞身而下,任初怒斥,“你们是不是偷工减料了,这才搭上几天啊,就断了!”

官兵拱手请罪,“将军恕罪,我们这就重新搭建一个!”

一旁的狄川伸手摩挲断纹,这木头断裂齐整,俨然是刚劲外力所致,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只是敛眉不语。

虚惊一场,阮如玉他们都松了口气。

高台既断,官兵从众人中挑选人手进行修缮,几人自告奋勇,领了这个差事,他们借着取木料的由头,偷偷去了一趟营中仓廪,意外发现,兵部送往北境的粮草竟然被发到了这里。

阮如玉暗忖,难怪贾太后可以无声无息地在这里养了这么一支军队,难怪每次庐水泛灾,朝廷大把大把的钱款拨下来却都不了了之,难怪舞乐署历年的账册都同庐水有着奇奇怪怪的关联,难怪在萧景衍“死”后,一向同贾太后交好的襄阳王却迟迟未被立为太子,难怪就连韩仕昌提起那些金银的去向,也只当是被贾太后拿去笼络朝中官员了,任谁能想到,贾太后居然一早就有了养兵谋反的念头。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允许太子的出现,她要的,就是自己登上权力至巅,呼风唤雨。

阮如玉越想越心惊,“我们必须阻止贾太后。”

萧景衍点头,“现在的症结在于,任初究竟是自愿为她效力,还是因为受了药物的蛊惑,被逼迫着为虎作伥。”

花姹说,“这个好办,一个人是否受了药物的控制,我只需要搭一搭他的脉象就能知道。”

阮文卓扫了眼四周,瞧见无人注意这边才说,“我听说那个将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病,一旦发作,病势十分凶猛,只能请大夫过去看视治疗,等下次他再发病,我把那个大夫打晕,再让阿姹换上大夫的衣裳,这不就成了?”

花姹同他相视一笑,“好啊,就这么办吧。”

阮如玉想了想,说,“若他是自愿追随太后娘娘的也就罢了,若他真是中毒所致,阿姹,你可有破解之法?”

“这可说不好,具体要看他中的是哪一种毒,有的毒好解,有的毒不好解,还有的毒……”花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无解。”

阮文卓敛眉沉吟,“若是无解,我们怎么办?杀了他吗?”

阮如玉立刻阻拦,“不行,如果他中了毒,那他也是受害者,我们怎么能杀了他呢?”

“可是如玉,你有没有想过,中了毒的任初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任初了,他这些年盘踞此处,还不知道替太后娘娘干了多少坏事呢,你不杀他,他反过来可是会要你的命的。”

萧景衍打断阮文卓的话,“沐玄,这个人不能杀,不单是因为他是受害者的缘故,你瞧,这些官兵现在都听命于他,所以我怀疑,除了同我们一样被押送进来的新人,这里还有一批就是当年消失的数万将士,他们没有死,而是跟着任初一起被带到了这里,被贾太后训练为不辨是非的利刃,这些人对任初忠心耿耿,我们拿下了任初,也就拿下了这支军队。”

“消失的数万将士?阮如玉擡眼看他,“你是说,当年那场战争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北魏根本就没有打过来,任初也根本就没有撤退,这不过是贾太后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不错,我一直觉得古怪,都说当年的那场战争,北魏兵马才打过来,大梁军队就仓皇后撤,仅用三天就全线溃败,数万将士无一生还,可为什么数万将士的尸骸始终没有送还?”

阮文卓张了张嘴,“不是说,将士们的尸骸被北魏那帮畜生焚毁了吗?”

阮如玉冷笑,“数万人被焚毁?那该是怎样一场血腥屠戮,又该是怎样一幕惨绝人寰?我彼时虽然年幼,却也并未听闻北疆有大火连天之象,如今想来,所谓的大火不过是贾太后的障目之计罢了。”

萧景衍回忆着,“不过,有一件事颇为蹊跷,任归说,任初曾经八百里加急送回来一封求救信,说是粮尽援绝,请朝廷速速派兵支援,如若此战并不存在,这封书信又从何来?”

“或许,这封信,并不是给皇上看的,而是给杜无崖看的?有没有可能,就连贾氏杜氏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贾太后的计谋,毕竟他们跟着贾太后是为了从中分得一杯羹,可举兵造反这种事是会掉脑袋的,杜无崖那个老狐狸最是狡猾,他怎么会愿意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阮文卓叹了口气,“如玉的猜测不无道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此说来,这个女人的心机颇深,早在许多年前就谋算好了,却始终不露声色,直到今日万事俱备了,才准备与皇上殊死一搏。”

萧景衍继续说道,“即便杜无崖一开始不知道此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可能还不知道,不然,庐水的事情也不会一直隐瞒至今,只是那时他已经上了贼船,就是想要后悔也晚了。”他皱了皱眉,“仔细想想,贾太后势力之大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从吏部到户部到兵部,还有禁苑、太学、庐水、北境,都有她的人手,这未免太过可怕。”

“是啊,还有北魏十步门也同她屡有往来。”阮文卓说着,不由自主去看花姹,却发现花姹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欸,阿姹呢?随之,如玉,我去找找她。”

说罢,阮文卓便离开了。

阮如玉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随之,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这天底下,有这么一个人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萧景衍笑了笑,“我也想到了一个人,我们都别说,用树枝在地上写出来,等都写完了,再瞧瞧是不是一个人。”

阮如玉听他说得有趣,果然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字,二人写完一对,皆是一个“襄”字,不禁都笑了起来。

灯阑寂静,夜半三更。

阮如玉素有择席之症,她睡不惯这样的营中大床,只能闭眼挨着时辰,她眼皮昏昏沉沉之际,忽觉身旁的人翻身下床,她算算方位,这人应该是花姹。

奇怪,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呢?

阮如玉有点好奇,她听见帐门关合的声音,也披衣起身,追出了营帐,结果才走两步,就被花姹扼住脖颈,“谁?”

阮如玉连忙摆手,“阿姹,是我。”

“如玉?”花姹瞧见是她,这才松了手,“大半夜的,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没睡着,刚刚听见你出去了,我有些担心你,就想跟出来看看。”

阮如玉瞧着花姹略显疲惫的脸容,“阿姹,我感觉你今天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花姹信口否认,“没有啊。”她拉起阮如玉的手,“既然你来了,正好,陪我吃杯酒。”

“啊?可是我不太会喝酒啊。”

“没事,我教你。”

花姹拉着阮如玉潜入了酒窖,她随手捧起一坛,“就这个啦!走!”

好梦留人醉,金轮挂梢头,鸟儿吱吱呀呀地鸣唱,风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婆娑斑斓的吻痕,阮如玉和花姹卧在虬枝上,一擡眼,便是星汉灿烂,漫天流影。

“如玉?”

“嗯?”

“你小时候有过梦想吗?”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