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你的依靠

第292章你的依靠

林辜闭上眼：“我从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不是温家的人，因为我知道血亲这两个字不过代表着系在一根藤上的富贵荣辱，有的时候不得不彼此保全。温丞也一样为了除掉我，不要他自己的女儿。可你瞧瞧我，我跟他有什么区别……”陆见栖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什么都会过去的，侍子，你安心。”

“过不去。”两行清泪又顺着林辜闭着的眼中流出来，“我自己知道，什么都没过去呢。”

昔年死在自己手上的五千条无辜的人命没过去。

因她而死的钟笙没有过去。

她不提，不是因为忘了，而是根本没勇气想起。她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所以不敢想起。

如今，是她的血亲，一个曾经全然局外的亲眷。他也曾摸过自己的头，抱过自己，给自己买过糖葫芦，送她去玄机阁的前夜，也告诉过她珍重自身。

他虽从未对她视如己出，可在她回到长安城之前也从没想过要放弃她。

“你知不知道我的星宿箴言是什么。”林辜慢慢地张口，“他们说，我会位极人臣，无人可以近我左右。他们也说，我会满手鲜血，变成嗜血而生的魔鬼。”她闭着眼，俯在陆见栖的肩上，露出一个极苦极苦的笑，无声却悲凉，“说的真好。”

陆见栖却扶住她的肩，将她从自己怀中扶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子寻，我们成亲吧。我能守得住你，我能成为你的依靠。”

“你守得住我，是说保住我的命吗？”林辜又笑起来，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陆见栖的唇，有些脱力地由他扶着自己，“你真敢娶我吗？嗯？你不怕我的手段，最后落到你身上吗？”

陆见栖一字一顿地说：“我当然不怕。你也不会这么对我。”

“我会啊。”林辜干笑起来，“如今我待你好，是因为你没有挡我的路，可你也看见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跟那些有些心机的官家女子不同，我是个疯子，我连自己的亲人都杀。”她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何况你和我之间，还隔着你父兄的命呢。”

提起老扶山王和陆见辛，陆见栖蓦地一抖。

“你拼命不肯去想，你父兄的死就是我造成的。”林辜的手轻轻落到陆见栖的胸口，“但我问你，你真能忘得掉吗？忘得掉你父亲的细心教导，陆见辛的兄长慈爱？我会如何执掌凤澜宫，便会如何掌管你的内府，到时候血流成河，你难道不会想起昔年我两手鲜血，金殿复仇的时候？”

陆见栖盯着林辜，一动不动，慢慢地说：“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林辜冷笑了一声，挣脱开陆见栖的手，“你心里怎么想我，你也再清楚不过。”

“我已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陆见栖伸手箍住林辜的肩，“这些年，我容忍了你将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也没有计较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给旁人。我更从没计较过你铁血手腕，对我而言，那是你的能力，更是你为了守护亦违守护百姓更大的心胸。这一次亦然，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前一刻一反常态对我百依百顺，后一瞬就提枪上阵孤军作战，将皇后的私生子说出自己的不提，连说出我的名字自己保全都不肯，你是真怕真怕拖我下水啊，还是，你根本，一刻都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