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鲨岛战
黑鲨岛战
秦九被押下去时,嘴里还在嘶吼:“瑞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珊瑚岛迟早要变成焦土!”江黎以没理会,将那些信件仔细收好——这是瑞王谋反的铁证,比什么定海神珠都重要。
“岛外的船越来越近了。”苏湄站在洞口,望着远处海平面上密密麻麻的帆影,脸色凝重,“至少有五十艘,都是瑞王的私兵船,船上装着投石机。”
陆清安走到她身边,拿出海图铺开:“珊瑚岛的西侧有片浅滩,大船开不进去,我们可以在那里设伏。”他指尖划过一处礁石群,“让熟悉水路的渔民驾着小船,带着火油桶,等他们的船靠近,就点火冲撞,打乱他们的阵型。”
苏湄点头:“我这就去安排。珊瑚岛的渔民最恨瑞王,当年他为了建黑鲨岛的工事,抓了不少人去当苦力,活着回来的不到三成。”她转身要走,又被江黎以叫住。
“告诉大家,守住珊瑚岛,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长安的百姓。”江黎以的声音沉稳,“瑞王一旦带着私兵杀回长安,天下又要大乱,北疆的青稞会被战火烧光,长安的海棠也开不起来了。”
苏湄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我明白。”
珊瑚岛的百姓动员起来时,江黎以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众志成城”。老人孩子搬石头堵洞口,青壮年男子拿起渔叉弯刀,女子们则在山洞里熬伤药、磨箭头,连平日里最胆小的渔家少年,都学着大人的样子往箭头上涂毒液——那是南海特有的“海蛇膏”,见血封喉。
陆清安将带来的三百镇北军分成三队:一队随苏湄守西侧浅滩,二队由他亲自带领,守珊瑚岛的主峰——那里是俯瞰全岛的制高点,三队则由江黎以指挥,留在山洞附近,保护那些信件和老弱妇孺。
“你自己小心。”陆清安检查着江黎以的匕首,将刀鞘系得更紧些,“瑞王的人狠辣,别硬碰硬。”
江黎以笑了笑,替他理了理铠甲的系带:“你也是。海战不比陆战,脚下的船说翻就翻,别逞英雄。”
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远处的号角声已经响起,瑞王的船队开始靠近珊瑚岛,投石机抛出的火石像流星一样划过天空,落在岛上的房屋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开始了。”陆清安握紧佩剑,转身冲向主峰。
江黎以站在洞口,看着火光照亮的海面,将那些信件用油布裹好,藏在山洞最深处的石缝里,又在外面堆上石头。他知道,这些信是最后的希望,绝不能落入瑞王手中。
西侧浅滩的战斗最先打响。苏湄带着渔民驾驶着数十艘小船,像灵活的鱼一样穿梭在瑞王的大船之间。他们将火油桶点燃,用力投向敌船,火舌舔舐着船帆,很快就有三艘大船燃起大火,船员们惨叫着跳进海里,却被潜伏在水下的珊瑚岛女子用鱼叉刺中——她们是苏湄训练的“海女队”,水性比男子还好。
“打得好!”江黎以站在洞口鼓掌,却见瑞王的船队突然改变阵型,放弃浅滩,转而猛攻主峰。陆清安的镇北军在山顶用滚石和弓箭还击,滚石砸在船板上发出闷响,弓箭像雨一样落下,却挡不住越来越近的敌船。
“江相,主峰快守不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镇北军士兵跑过来,肩上插着一支箭,“陆将军让您带着百姓从密道撤,他断后!”
江黎以皱眉——他知道陆清安的性子,所谓“断后”,往往意味着死战。“密道在哪里?”
“苏岛主知道!”
找到苏湄时,她正在指挥海女队打捞落水的渔民,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却浑然不觉。“密道在龙宫洞的东侧,通往岛后的小码头,那里有几艘快船,能escape(逃脱)到附近的荒岛。”她抓住江黎以的手,“你带百姓走,我去帮陆将军!”
“一起走!”江黎以拉住她,“主峰守不住了,留在这里只会白白送死!”
“珊瑚岛是我姑母用命护下来的,我不能让它落在瑞王手里!”苏湄甩开他的手,从腰间解下一枚海螺,用力吹响,“这是召集令,岛上的青壮年都会去主峰支援,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让瑞王知道,珊瑚岛不好惹!”
海螺声在火海中回荡,果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冲向主峰,手里拿着镰刀、锄头,甚至还有人举着石头,嘶吼着冲向敌船。江黎以看着他们决绝的背影,忽然明白了李卿砚说的“民心是最硬的铠甲”——这些百姓,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却愿意为了守护家园,拼上性命。
“陆清安,你可别输啊。”江黎以低声自语,转身冲向山洞深处,“百姓们,跟我走!”
老弱妇孺们哆哆嗦嗦地跟着他,穿过狭窄的密道。密道里弥漫着海水的腥味,头顶不时有碎石落下,一个孩子吓得哭出声,被母亲紧紧捂住嘴——她们都知道,此刻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刚到小码头,就听到主峰方向传来震天的呐喊,夹杂着陆清安的怒吼:“镇北军,跟我杀!”江黎以回头望去,只见主峰的火光中,一道银甲身影跃下悬崖,落在一艘敌船的甲板上,佩剑挥舞间,人头滚落,正是陆清安。
“陆将军!”江黎以的心猛地揪紧。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了另一队船帆,旗帜是明黄色的——是朝廷的水师!
“是喻尚书派来的援军!”一个眼尖的渔民高喊,“我认得那旗帜,是岭南水师的‘靖海号’!”
江黎以的眼眶瞬间湿润——他出发前,喻辞桉曾说“若南海有急,我会调岭南水师支援”,当时只当是客套话,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岭南水师的到来彻底扭转了战局。“靖海号”上的红衣大炮轰鸣着,将瑞王的船打沉了一艘又一艘。瑞王的私兵本就被陆清安和珊瑚岛军民拖得筋疲力尽,此刻见朝廷援军到了,顿时溃不成军,纷纷跳水逃命。
主峰上,陆清安拄着剑站在悬崖边,身上的银甲被血染红,却依旧挺拔。苏湄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壶水:“瑞王跑了,带着残兵往黑鲨岛去了。”
陆清安喝了口水,目光望向黑鲨岛的方向:“跑不了。”
江黎以带着百姓从小码头赶来时,战斗已经结束。珊瑚岛像被火舔过一样,到处是焦黑的房屋和散落的兵器,但百姓们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
“江相!”陆清安看到他,踉跄着跑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你没事就好。”
江黎以回抱住他,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心疼得厉害:“你也没事。”
苏湄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转身对海女队道:“收拾东西,我们去黑鲨岛。瑞王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岭南水师的统领也来了,是个姓陈的老将,见到江黎以和陆清安,立刻行礼:“属下奉喻尚书令,支援南海。瑞王的主力虽败,但黑鲨岛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地势险要,怕是不好打。”
江黎以点头:“我们兵分三路,水师从正面进攻,镇北军和珊瑚岛军民从两侧的暗礁绕过去,偷袭他的粮仓和兵器库。”他看向陆清安,“你带镇北军走左侧,我和苏岛主走右侧。”
“不行,太危险。”陆清安立刻反对,“右侧的暗礁最密集,稍有不慎就会触礁。”
“苏湄熟悉水路,不会有事。”江黎以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瑞王知道我们有援军,肯定会想办法突围,去其他岛屿召集旧部。”
陆清安知道他说得对,只能点头:“小心些,我在黑鲨岛的中枢塔等你。”
黑鲨岛的战斗在次日黎明打响。瑞王果然在岛上布置了重兵,还在港口沉船堵塞航道,试图拖延时间。但他没想到江黎以会从暗礁绕路,当苏湄带着海女队潜入水下,用炸药炸毁暗礁通道时,瑞王的守军彻底慌了。
“杀进去!”陆清安一马当先,佩剑劈开寨门,镇北军像潮水一样涌入,与瑞王的私兵展开巷战。
江黎以和苏湄则直奔粮仓,那里堆满了瑞王囤积的粮食和兵器。“放火!”江黎以一声令下,海女队将火油泼在粮堆上,点燃的火把扔过去,瞬间燃起大火。
瑞王在中枢塔上看到粮仓起火,知道大势已去,带着几个亲信从密道逃跑,却被守在那里的陆清安堵住。“瑞王,束手就擒吧。”陆清安的剑指着他的咽喉,“你残害忠良,勾结外敌,罪该万死。”
瑞王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癫狂:“我是先帝的亲弟弟,这江山本就该有我的一份!你们这些臣子,不过是跳梁小丑!”他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陆清安,却被早有防备的陆清安一剑挑飞,刺穿了肩膀。
“拿下!”
瑞王被押下去时,还在疯狂挣扎,嘴里咒骂着,像条丧家之犬。
黑鲨岛的硝烟散去时,朝阳正好升起,金色的光洒在海面上,将浪花染成暖黄。江黎以站在中枢塔上,看着陆清安指挥士兵清理战场,看着苏湄带着珊瑚岛的百姓在废墟上插下新的树苗,忽然觉得,这场跨越南北的战争,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