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羡
宋子羡
其余奴才皆四散分配了去,翊坤宫仅留了两人。
夜里,秦玉箫命人将那男子带上来。
“见过贵妃娘娘。”
“事已既此,我不想劝诫责备你什么。”秦玉箫身穿里衣站在窗边,闻言,然后回身,“只想问你,空明,为何?可悔?”
只听他毫不犹豫开口答道:“为一人,不悔。”声音铿锵有力,眼里一片清明。
面前的男人一身清骨,曾一袭禅衣参破无数红尘,如今却自甘堕入世俗。
秦玉箫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想到那只小白狗,也是这样白净,然后立马开口道:“蓝田,永寿宫苏春照苏姑娘宫里可送了人去?”
“姑娘,未曾。”
秦玉箫一直观察着空明的神色,见他听到“苏春照”时,眼神忽然变了。
她当机立道:“苏姑娘,是你什么人?”
空明擡头看她,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似乎纠结得难以开口。
“你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我执掌六宫,得为姑娘们着想。”说罢,秦玉箫起身欲走。
“我属意于她,想见她。”空明忽然发话。
秦玉箫转头注视着他,“可她已经入宫了。”
“我知道。”
除了这句话,他便没有再说别的了。秦玉箫转身回到榻上,“将他送去苏姑娘那里罢。”
“谢贵妃娘娘。”
秦玉箫皱着眉头,“日后不比对我这样,还像从前那样唤我便好。”她太不习惯了。
要入宫的太监从老早便开始准备,招人,净身,接受教习,然后分批入宫。空明走到如今,定不是只想见见而已。
初冬,本就冷清的宫里此时更加死气沉沉。厚衣裳皆送进了各嫔妃的宫里,秦玉箫披了件外袍坐在榻前。
“要喝茶吗?宋公子。”宋忆进宫以来,秦玉箫基本没怎么召见过他亦或是点名要他伺候过。只是今日想着,他也该熟悉后宫,便寻他来唠几句。
“不必了。”宋忆目光闪烁,时不时地打量着翊坤宫。
“宋公……”
宋忆不耐烦地撩了把头发,“娘娘叫我宋子羡便好。”
宋忆,字子羡。
按理说,今年才刚刚行过冠礼。
秦玉箫无视他的情绪变化,只觉得有些好笑,若是知道她与谢凛他们是何关系,这宋子羡不知是什么表情。
“宋子羡,你可知为何忽然要你进宫?”
宋忆一掀袖子站起来,气冲冲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点名要我吗?”
当日在牢房里听到这个消息,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叫他服侍那臭皇帝的女人?开什么玩笑,他连自己老爹都还没伺候过呢!
“宋子羡,你没有资格与我叫嚣,我所知的,比你多。”
秦玉箫眼里仿佛淬了冰,长睫搭在眼皮上,冷冷地注视他,良久,轻笑一声,手指随意绕弄着自己肩头的发丝。
宋忆逐渐败下阵来,一双眼睛蒙了薄纱般忧郁,又带了几分怀疑。
“宋忆,字子羡,令尊曾为大理寺卿,祖籍岭南一带,萧府灭门后辞官归隐幽州,曾与……忠义大将军李启明有过交好。令堂妹入宫为妃,便是翊坤宫的宋卿宋答应,你生于长安长于长安,性情跳脱,不服管教,嘴硬心软,任工部侍郎,却被皇帝以贪污名义定罪下牢,后又入宫……为奴。”
秦玉箫面无表情地对他陈述,最后二字,她刻意说得缓慢清晰。
“你……”宋忆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看她,眼里带了强烈的防备。
秦玉箫毫不理会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整日花天酒地,有没有贪污,我二哥比你更清楚,为何令尊辞官却北上幽州而非南归岭南,你可知?”
宋忆语气急促地解释道:“……不知,此时定有隐情,我正在……”
秦玉箫打断了他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因为萧大将军功高盖主,皇帝勾结前大理寺卿与李将军给他定下通敌叛国罪名,事成之后为封口,李将军归隐广陵曾遭到多次暗杀,而令尊于幽州被皇帝迫害,苟延残喘。”
宋忆满目震惊地听完,终于忍无可忍,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盯着秦玉箫,红着眼睛吼道:“你住口!”
秦玉箫面不改色地倒了杯茶。
宋忆平复了心情,缓缓落座,恍惚的目光忽然聚焦在秦玉箫脸上,质疑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玉箫还是答非所问,“我还知道,你往我家送了一封信,以不正当手段。”话罢,秦玉箫擡头审视他。
宋忆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垂眸,“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与谢凛,是一类人。”
秦玉箫看他那脑子弦打了死结一样的表情,简直不堪入目,便决定好心提醒他。
“你在追查你父亲的事,有人比你更急。”
宋忆思量片刻,试探道:“谢千鹤?”
秦玉箫满意地勾唇,“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