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一个世界
第21章第一个世界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血腥、不见天光的日子，再次成为了无法反抗、弱小的孩子，他清醒又迷茫的看着一切，像是一个旁观者又是一名当事者。
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的高楼，不断重现的场景，是他难以忘却的恶魇。
他的视角变得很低，周围都是成年人的腿，耳边尽是喧闹嘈杂的议论声，一句句钻进耳里，满是恶意。
擡起头他看不见顶楼，在孩子眼里，成年人就像粗鲁的巨人，他被挤得东倒西歪，不知怎么了人群突然像一滴水坠入油锅般沸腾起来。
有人叫嚣着，快跳，你快跳啊；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恶意喧扬；有人大声讽笑，和身旁人肆意叫喊着，我就知道她不敢跳，这种人就是哗众取宠。
其实楼很高，站在上面根本听不清底下人讲了什么、做些什么，柳问曾经站上去很多次，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看着底下人来人往，驶过的车子像极了玩具，不免升起了些可笑。
柳问的意识再次拉回此时，人群中似乎是有人在劝阻，但只像是扑进火堆旁的萤火，那般微弱，转瞬即逝，而更多的人在火上浇油，在煽风点火，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插在濒死之人身上的一把刀子，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看一个求生意志薄弱的人挣扎，法不责众管不了的。
小小的柳问被看热闹的人挤得跌跌撞撞，无数双腿挡住了他的方向，柳问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下摔到地上，手掌擦在地上，不疼，可能当时的他很痛，他也不知道手怎么样了，只觉得掌心有点黏。
他为什么会在这？
这些人在看什么？
小小的柳问努力想挤出人群找把他丢在这里的妈妈，柳问的意识清醒却被束缚在这小小的躯体里，他尖叫着，拼命挣扎，企图阻止年幼的自己再一次靠近那里。
但他只能看着年幼的柳问坚持不懈的向前妄想挤出人群，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响。
人群慌乱的如潮水般散开了，小小的柳问险险被再次摔倒了，他的不远处炸开了一朵硕大的血花，原本嘈杂的人群蓦地寂静了。
柳问终于掌控了身体，迷茫的环顾四周，想动却发现被禁锢在原地，僵硬地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母亲，脑海里她不再是亲和柔雅的形象，而被疯疯癫癫的身影逐渐代替。
鲜血溅的很远，地上混着红白不分的液体，长长的头发杂乱无章的铺散了一地，几乎摔成了一摊烂肉。
他却看得真切，他的母亲双目圆瞪，眼距尽裂，其中一个眼球掉出眼眶，依旧死死地看着他，眼底漫延着腥红刺眼的血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满眼的怨恨，面目狰狞仿佛恨不得立刻将他一同拖入地狱。
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液看不出原样，粉白的断骨刺破皮肉裸｜露出来，不知名的肉块粘在地上，血腥味熏得他一阵恶心，却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一如当年的自己。
周围的声音突然尖锐响起，吵得人心烦，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被一只大手拽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墙上挂满了女人的照片，是他的母亲，不是温馨亲和的，是她满脸鲜血，狰狞可怖的照片，地上天花板上都密密麻麻的满是疯狂的的血手印，顶上的灯像极了聚光灯刺眼的亮。
时间在这里仿佛不存在般，他也记不清在这里待了多久，他不止一次试图逃离这里，但都被一根绳子拉住了，它紧紧的束缚着柳问，他只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像一只孤独又疯狂的恶犬，时不时出现几个机器人，又很快离开了，这里安静的可怕，冷的吓人。
睡梦中的柳问无意识的挣扎着，额头渗出密密冷汗，陆宴坐在一旁漠然的看着，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漫天不见星芒，游云也如墨染般浓郁，直到天色见亮，一丝天光划破长空，柳问才慢慢平静下来，眉头紧蹙，陆宴见他快醒了，抚了抚柳问的眉间，起身出去了。
陆宴刚出去，柳问便醒了，猛得坐起来一阵恍惚，眼前拥挤着不规则的黑斑，一时间看不清面前下意识向旁边一摸，空的，柳问顿时一惊，一转头见门虚掩着，慌忙冲了出去。
右手捂心口心悸的厉害，衣领皱得厉害，他的呼吸从未这么乱过，他真的怕了，真的害怕陆宴离开，他的脚上就像绑着千斤重，几步路他走的极其艰难。
见到厨房里微黄的灯光时，骤然放松，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手心攥满了冷汗。
反倒是这个时候，柳问突然不敢过去了，又不想就这样走开，固执的站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着，一阵阵眩晕引的柳问大脑发胀刺痛。
双腿站的发麻，执拗的等着陆宴。就像幼年时看到疯癫的母亲流着泪等着鲜少归家的男人一样，后来是他独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母亲，从期待变成漠视。他总是在等。柳问一时间陷入了恶魇，双手不断攥紧，指关节处泛着病态的白。
柳问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味瞬间漫延了整个口腔，不过这次柳问等到了。
陆宴端了杯水诧异的看着柳问，暖黄的灯光为他打上了柔和的光晕，“你干嘛站在这？不冷啊。”
快步过去，摸了下柳问的手，凉的吓人，跟块冰似的，连忙把手里的水杯塞到柳问手里，柳问顺着陆宴抻开手，手掌心一刺一刺的钝痛，温热的水传递着温度。
柳问的神智逐渐回笼，张了张嘴想解释，“我……”
陆宴打断他，推着柳问往卧室走，“还我什么，拖鞋都不穿，你不冻脚？赶紧上床。”
柳问盘腿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那杯水，看上去呆愣愣的。陆宴把毛巾用温水打湿，拿着它半蹲着身子，刚想帮柳问擦下脚，柳问连忙拉住他，手里的水杯晃动溢出来的水沾湿了指尖。柳问单手抵住陆宴的肩，“不用，我自己来。”
忙把手里的水杯放下，拿过陆宴手里的毛巾，拉着他坐到床上。
陆宴坐在床上，垂目看他，落下的阴影为他镀上了层晦暗的美，眼下的微青显得眼眸更加深邃，陆宴眼狭长但不细，眼尾勾人的翘着，却没有华转的风流，衬着将醒的红意，这样定定的注视着，好似满眼都是你。
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注视，柳问不能，柳问慌忙把毛巾放回去，手指因为凉水冻得通红，
柳问又用温水泡了会，热了才去碰陆宴，空调开的有点低，陆宴窝在被子里，乖乖巧巧的看着他，柳问依稀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陆宴的眼底，飘忽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安定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小花又回来了，(^～^)
祝大家元旦快乐(^w^)
还有一更在晚上
昨天坐了好久的车，今天还来例假了，
整朵花都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