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 反派们的火葬场 - 大王任性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第161章

白夕兰对‘家’敏感且渴望,她总是在拼命挣扎,一个人为未来幸福奔波计划着。她运气很好,遇到愿意帮助她的人,但从未有过可以为一个目标共同努力的对象。

在追求家的路上,她走得太过孤独,也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一次,沈凛骁说‘我们’。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像完全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她就拥有一个家人了。而他口中的家,就像是一个简简单单遮风避雨的地方,跟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沈凛骁前所未有的矛盾,他一边看不起白夕兰,一边在意白夕兰是否会看不起他。

‘驱逐外建’绝不是个好去处,他失去自己的地位、世家大族子弟的身份,一无所有……

如果白夕兰敢露出丁点嫌弃的苗头……

白夕兰抓住沈凛骁,圆滚滚的眼睛里仿佛亮起光,她既没有强颜欢笑、也没有佯装安慰,甚至可以说有些兴奋感动的看着他。

“好!相公!相公去哪我去哪!相公,我们一起去建新家。”

沈凛骁觉得白夕兰脑子大概有病,看她不像做戏,沉下心来的同时,特别想抱着白夕兰脑袋晃晃,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水。

“我在村子里看人盖过房子,我力气大,相公我可以学!外建需要做什么?要帮忙干活吗?我可以去,我农活做得可快可好了!”

白夕兰一下子想到村子里的老秀才,老秀才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就帮人写写书信、卖卖字,几乎不下地干活,家里的所有活都是他妻子和儿子媳妇们在忙。白夕兰对比了下沈凛骁,一下给沈凛骁安排了合理的定位。

她什么活都可以干,沈凛骁读书识字,只要不是征劳役必须要男子,她也可以去的。

白夕兰眼中的外建,无非是遣到远处,像乡下那样,最多就是给官家下地干活,一年征个两三次劳役。如果运气好是良民,她给人做工,攒上几年,和沈凛骁两人说不定就能盖上房了。

“相公……”

白夕兰越说越激动,沈凛骁一把将人摁回榻上,没让她乱窜。

沈凛骁其实也不理解‘驱逐外建’具体要怎么做,这在世家看来已经是极其严重的处置,他在自己已知的程度,尽可能地加重描述给白夕兰,想要她不要瞎做美梦,以为那是个什么好去处。

但沈凛骁没想到,白夕兰所设想的,比他夸张描述的还要严重数倍。他的外祖叔伯们怎么可能会让他变成贱籍,即便身无分文,也不至于让他去给官家帮工服劳役,朝廷会给他们分地,虽然一亩三分薄田,总不至于落到‘流放’那个地步。

沈凛骁一解释、非但没能打击到白夕兰,反而让她充满希望。

沈凛骁最后只能放弃,将其归结于白夕兰就是个出身乡野的贱骨头,都如此落魄,她竟然觉得很好。

沈凛骁心里嘀咕嫌弃,眉眼却在白夕兰明亮的双眸中变得舒缓。隐隐染上些许笑意和宠溺。

他抱臂看着白夕兰,心里对未来的恐惧渐渐放下。

世家子弟,十指不沾阳春水,沈凛骁锦衣玉食十数年,别说让他下地,光几年一件冬衣的想象,都可以击垮他。

得知‘驱逐外建’后,沈凛骁一直不敢细思过去后的生活,现在被白夕兰一带动,竟然想要打听打听外建地的情况,看看白夕兰说让他打猎的方法究竟是否可行。

沈凛骁是谁?南部大族沈家、沈太师嫡次子,一支箭贵过数头鹿的人,在鹿皮能售出多少银钱的事情上盘算,这本身就是件很荒唐的事。

可沈凛骁就是想了。

他尚且年少,还没有以为银钱苦恼过,思绪理所当然跟着白夕兰去了。他没有考虑现实,只觉得可行,就像白夕兰说的,他有一技之长,君子六艺,他即便只学了点皮毛,也比大字不识的乡野百姓们强。

沈凛骁跟白夕兰说着说着,对外建地的日子,渐渐生起些希望来。

他的家人都已离世,京都也是沈凛骁的伤心地。回到南部纵然好,却也免不得看人脸色。外建地虽苦,未必就真的过不下去。

白夕兰给了沈凛骁‘生’的勇气,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难以想象被驱逐之后要怎么度日。他太过骄傲,双脚一辈子都没落过地,去到那里满心郁结,别说生活的希望,光那份落差就足以击垮他。

他现在有白夕兰。

沈凛骁忽然觉得,即便收到一个松鹤香囊又怎样。又蠢又笨的小黑炭,难道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无非事多花些心思和时日罢了。

沈凛骁朝白夕兰伸出手,与她又挨近了几分。

少年人心思蠢蠢欲动,不需要思考顾虑太多,心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拢。

……

朝廷虽然下旨,但各部还要对太师府进行查处,需要一些时日。

围在太师府外的重兵被撤去,在‘批文驱逐’前,沈凛骁和白夕兰身边只安排几个人手监视。

沈凛骁在府内下人散去前,偷偷从沈夫人的嫁妆里转移出一个小金镯子。那镯子有点小,有点像童镯,沈凛骁偷偷将它磨断开,趁白夕兰夜日入睡,比着她的手腕卡进去。

白夕兰的生辰很快就要到了,沈凛骁想要赶在驱逐前给白夕兰备好礼。

虽然‘驱逐外建’不允许携带任何值钱的物件和银两。但他听府里人打探的消息,未必都会检查得那么严苛,虽然金簪银钗不能戴,但偷藏点东西绕到发髻里,只要不过分,搜查官员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沈凛骁这几日,光琢磨怎么往白夕兰头发里藏圈了。他不敢挑太大太重的镯子,只能选个轻小的镯子送白夕兰。

沈凛骁还没给人送过这么寒酸的礼物,手里把玩着,越发觉得送不出手。他想到白夕兰给他送的香囊,拿了把刻刀,睁大眼睛、在镯子内侧刻上白夕兰的名字。

打量须臾,沈凛骁又觉得到这里还不够。对于一个心里没他的小黑炭,他得宣誓下存在,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沈凛骁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白夕兰名字下方。沈凛骁没动过刻刀,虽然金子软好刻,但那么小的小细镯,刻上名字并不简单。

沈凛骁手上被刻刀划刮流了血,好在伤口不大不深,被他随便一包瞒过了。

以往稍微有点伤都要喊府医大动干戈的人,面对冷清的府邸,终究学会了不耍脾气、不惹人担心。

沈凛骁不敢把未来设想得太过美好,可当他尽可能将一切往好的方面想时,心里自然而然生出对未来的规划和努力。

他毕竟是个男子,总归不会像白夕兰说的那样,什么都往她身上推。他没学会怎么做个有担当的人,但不妨碍他认为白夕兰就该在他的羽翼下。

等到了外建地,要是安排的屋子很破,他得想办法看看怎么修。做把弓不容易,他要是进山,白夕兰一个人在家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没干过农活,薄田真的能种下东西吗?他完全不会啊!感觉还不如想办法给人抄书来得实在……

不管多少,沈凛骁在白夕兰身上用了心。就像沈夫人曾说的那样,白夕兰现在,真真切切是交到他手里,需要他负责保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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