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余音
“温子渝。”
陈泽清看她慢吞吞,几步追上前:“脚踝不养好,变成陈旧伤会有点麻烦。”
五月初的太阳才露热辣本色,空气里漂浮着植物花粉和柳絮,粘在人脸上不舒服。
温子渝低头走在前面:“我知道。对了...还没谢谢你。”
“你去心理咨询室没?”陈泽清记得她说过,每周都要和张琦需要去心理咨询室。
“我没事了。”那人嗓音有一丝沙哑,声音越来越低。
陈泽清顿了几秒,忍不住追着说:“又不是你的问题。”
她在月底考核时输球后对温子渝耿耿于怀,天天盯着琢磨她的套路。前一阵,她发现温子渝打球心不在焉、经常出神,起先并未多想。那天在训练场温子渝摔倒,李队医蹲下去摸到她小腿时,她眼底的慌乱再度一闪而过。
陈泽清心里一惊,想起几天前在医务处温子渝情急喊的那声“别走”,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温子渝突然转过身,微风拂过她微蹙的眉:“我知道不是我的问题,我还学了怎么应对性骚扰,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陈泽清拍拍她肩膀,试图安抚她的躁动。
不料温子渝极速闪身,脚下踏空一下子跌进草丛。
“那你也不用预防我吧?”陈泽清手停在半空,哭笑不得。
她伸手把人拉起来,贴上温子渝的肩膀时,微微一愣。五月天已这么热了么,莫名其妙心慌像是中暑。陈泽清赶紧撒手,深呼吸一口又好似无事。
今天训练时,陈泽清也差点中暑。
最近狠练发球,她手臂总有点不舒服,自我诊断为轻微拉伤导致的慢性炎症。
陈泽清正在场外休息,温子渝走过来坐她旁边漫不经心地说:“你有个小毛病。”
“你又来。”陈泽清有几分不耐烦。她讨厌温子渝的语气,总觉得她话里话外透着股轻蔑。
“先听我说,你是不是受过腰伤?抛球时你习惯性侧偏,蹬地腰扭转得有点过度,击球点经常失准。”温子渝边比划边说,“偶尔你还挥拍急停,这样肩部肌肉压力很大,是以前养成的习惯?”
她歪着头,扑闪着无辜真诚的小猫眼。
“我没受伤。”陈泽清不敢发作只是嘴硬,全都被人说中。
训练场里常年开着白炽灯把人照得出了虚影儿。她心想自己一定中暑了,怎么温子渝看起来又烦人又有点...好看?
“我也受过腰伤,你这里痛是不是?”
温子渝说话间胳膊伸过去,湿热的手掌隔着上衣接触到她的后侧腰肌,陈泽清跟被开水烫了似地跳开老远。
......额。温子渝的手尴尬地搭在半空:“你问下教练吧。”
陈泽清在那捂着腰忍痛努力深呼吸,试图把心率降下去。无语,温子渝真是毫无边界感。她暗骂,一摸双颊热得发烫,真中暑了?
“子渝,你脸好红。”张琦见温子渝走回来时脸上一抹红晕,“陈泽清开你玩笑?”
“别乱讲。”
哇。张琦好似发现新大陆,那俩人说个话脸红得像圣诞节夜的蛇果,红得发紫。
小囡囡在大上海什么没见过。额,不过这她俩实在没有可能,暴力拽姐和底线杀手天生是死对头,尤其陈泽清还被打哭过。
谁俩有事她俩都不会有,张琦亲自认证友善队友关系。
“那你也不用预防我吧?”陈泽清哭笑不得。
温子渝从草地里站起,拍拍身上的草籽:“上午训练你不也这样。”
“我那是...算了。”陈泽清一时语塞,生怕越描越黑,赶紧闭嘴。
两人走进医务室,徐徐冷气给绯红脸颊迅速降温。
林清远仅二十多岁,医学护理专业出身,在队里负责为大家做理疗。
她长发低髻、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温柔杏眼,眉毛淡淡扫过,鼻尖挺俏、嘴巴小巧,好似江南烟雨图上的仕女。
陈泽清进门后还没开口,林清远抬头招呼:“你又来啦?”
“哦,我陪子渝来做理疗。她脚踝还有积液,要做超声波。”
“好。”林清远低头浅浅一笑。
“林医生,你真好看。”温子渝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林医生钉在原地。
陈泽清打量着温子渝,不肯示弱:“我也觉得林医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林清远站在俩人身后默默扶额,头顶冒出一团乱线。她给温子渝贴好电极片,超声波仪器启动响起嗡嗡声:“到时间了叫我,我去看别人。”
即将入夏,总局基地里高大的杨树和槐树投下深浅不一的光影,微风透过窗纱轻抚人面,温子渝感觉脸上痒痒的舒适。广州老家的球场周围都是茂密的榉树,夏天也会投下大片阴凉,打球时很舒爽。
总局训练生活充实,白天训练、晚上学习,总还有空闲想家。一想到家,人就变成小孩。
陈泽清不喜沉默,率先打破安静:“你哪一年进省队的?”
“12年,你呢?”温子渝视线停在窗外,定定地出神。
“我比你早一年。在省队就想找你,可你总比赛我总受伤,一直没碰到。”
温子渝语气淡淡的:“神经。不过...刚才有点想吃马拉糕。”
一种广东本地的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