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螳螂后面的那只黄雀
陈默对自己这句话并没介意，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可赵大勇却被震撼了。
这小子的思维跟别人实在不一样，常人的重点往往落在烫手上，而这小子的重点词落在山芋上。
可不是吗，这山芋现在烫手，不等于一直烫手，不烫手时还是香软可口。
“你说的是真的，真没打算吃私把这笔钱给昧下来？”赵大勇还是有所怀疑的，毕竟这是一笔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就这么摆在眼前，不动心那是神仙，自己心里都直打鼓。
但他的正义良心，无数次击退了心房角落里怂恿自己的小人。
“叔，如果我有昧着良心私吞这笔钱的丁点想法，叫我出门被车撞死，叫我不过18岁！”陈默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比较相信发毒誓。
“小子，别发这种毒誓，叔就信你一次，反正这钱就在我眼皮底下，你就是想，也未必做得到。”赵大勇这话说得很重，一点情分都不在里面。
“叔，放心吧。”陈默雪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光。
赵大勇哼了一声，虽然他被陈默说服了，但他没法放下心来。
此刻，他是后悔的，就不该跟着这小子胡闹，做贼把这么多钱偷出来。
直接去纪委告发不就结了，干嘛没虱子弄虱子挠挠？
现在，他真的是骑虎难下，交给警方不行，发给职工也不行，不管怎么做，自己和陈默都是贼，盗窃的数额如此巨大，跟抢银行没区别，被抓的话，恐怕不仅仅是蹲监狱，弄不好枪毙都成。
可这事，都做下来了，想回头也回不了。
他不是后悔管了这事，这事他知道了，不管就不是他风格。
他后悔的，是自己没有主见，没有直接去政府举报，去告高德刚，而是被这小子忽悠，选择了做贼，弄成了现在这样的烂摊子。
“叔，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俩没了退路，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事迟早会爆出来，那样，我俩逃不脱一个贼的名声，也逃不过牢狱之灾。不过，叔，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事的结果，不但我俩不会坐牢，而且这钱会如数甚至翻倍回到那些主人的手中，这一点，我向你保证。这是大事，天大的事，我不会拿这事跟您开玩笑！”
陈默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没有了丝毫平时脸上的吊儿郎当。
“走吧。”赵大勇不愿意相信他的这些话，可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却严肃的脸，他不知怎么却选择了相信，他都不知现在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原则在他这里有了松动。
一直以来，他自己和别人，都认定他是个原则的人，为此有人甚至说他死板教条。
可最近这两天，他怎么就经不起这小子的忽悠呢，他有点恨自己不争气。
自行车转了个方向，这次是真的骑向了家属院方向。
很快，家属院在黑暗中现出模糊的轮廓，在大约还有三百米的那棵树下，赵大勇跳下了车。
这时，他的侦察兵敏锐又回来了，“小默，你在这别动，我先去侦察一下。”
“好，我等你，叔。”
赵大勇的背影在陈默的眼里，渐渐模糊直至再也看不到。
而此时，赵大勇在离家属院西门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是从一条小道过来的，并非正对门的那条大路，侦察讲究迂回，这种常识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闪目四顾，他的目光就聚焦在了门北侧那个绿化带上，那里有一簇长得特别旺盛的灌木，常绿的那种。
门南侧，跟北侧本是对称的，可南侧的绿化几乎不存在了，被有人夷平之后改造成了小菜园，种上了萝卜青菜。
这是白天他看到的，现在黑乎乎的自然是看不到的，但跟北侧比较，这里就是光秃秃的。
他笑了，那个暗桩大概率就藏在那丛灌木中，别的地方也不是不能藏，比如门马路对面，有一个围墙转角边，就是个垃圾堆放处，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可那地方，一个是离得远了些，另一个是气味太酸爽，跟这个灌木丛相比，位置就要差了一些。
赵大勇贴着围墙，猫着腰向灌木丛运动，还有七八米远的地方，他匍匐在地，一只耳朵贴紧地面，全神贯注，将全身的注意力，都凝聚到了耳朵上。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到了鼾声。
他又向前匍匐了两三米，离那丛灌木已经很近了。
他选择的方位，是朝向西门的相反方向，只要暗桩藏在灌木中，那天一定是面向西门，否则还怎么监视？
现在的情形，暗桩就如等待捕捉蝉的螳螂，而赵大勇则是螳螂后面的那只黄雀。
这次，他可以确切地听到鼾声了。
这位兄弟应该去看看呼吸科，这鼾打得也忒牛逼了。
要不，趁这位大兄弟睡得正酣，回去带陈默溜进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灭了，还有三百米距离呢，等过来时，说不定这位大兄弟就醒了，那又是件麻烦事。
这两天麻烦事够多了，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了。
于是，赵大勇再次匍匐前进，他现在就在灌木丛边，竭尽目力，隐约看到一个胖子，随着大肚子起起伏伏，鼾声也规律性地发出来。
难怪这么能睡，这身段跟二师兄有的一比。
想到这里，他就想到了西游记里那么多妖怪，几乎每一个妖怪，都能把二师兄给收了。
那还客气什么，迟早收了不如现在就收了省事。
赵大勇猛然暴起，扑向这丛灌木，二师兄可能觉得只有自己收别人的份，从来没人能收自己，所以在赵大勇将他摁得死死的，反剪了双臂之后，他才懵懂地睁开眼睛，愣了一秒后才确认眼前的事实，自己在睡梦中被人制服了。
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做，自己可是个警察，普通人遇到自己，都跟老鼠见猫似的。
特别是七年前开始的那场严打，更是让警察的地位提升了若干个段位。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还有人敢这么做，这世上真的有不怕猫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