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钻狗洞的尚书

赵汝愚死后，宁宗升余端礼为左丞相，京镗为右丞相，谢深甫为参知政事，郑侨知枢密院事，何澹同知院事。余端礼本来跟赵汝愚同心辅政，关系很好。后来赵汝愚被窜逐，他却不能解救，不免抑郁不平，再加上朝中上下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为人薄情寡义，于是便称病求退。宁宗开始不肯答应，后来他又上表乞休，宁宗将他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余端礼一走，京镗得以独掌大权。他想把朝野的正士一网打尽。于是，他联合何澹、刘德秀、胡纮这三人提出了伪学一说，无论是道学派还是其他学派，只要是反对他和韩侂胄的人，通通说是伪学一派。刘德秀首先发难，他说要考核真伪，辨明邪正，请求宁宗将以前的奏疏全都发下来，让辅臣们查看，判明是否是伪学一派。后来，京镗搜取了正派人士的姓名，并编成伪籍，呈给宁宗，打算将他们一一窜逐。太皇太后吴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劝宁宗不要大兴党禁，否则会动摇社稷的根本。宁宗于是下诏说：“从今以后，谏官的奏折里面不要老是提过去的事情，务必要秉公办事。”这诏书一下，京镗等人当然愤闷，韩侂胄更加愤怒。先前，朱熹告老还乡之后，闲居在家中。他听说赵汝愚无辜被贬，不忍坐视不理，就写了一篇一万多字的奏折，将韩侂胄、京镗等奸邪小人蛊惑君主以及贤相赵汝愚蒙冤的情状一一历数，打算立刻呈上去。可是他门下的弟子都劝他不要进谏，说这道奏折一旦递上去，必定会引火烧身！朱熹不肯听从，他的门人蔡元定请求用卜易做决定。卦象显示，是大凶之兆，朱熹也看懂了卦象，因此将原稿给焚毁了，只是上奏力辞现在的职位。后来，宁宗又下诏任命他为秘阁修撰，朱熹不肯拜受。

当初胡纮还没有显达的时候，曾经到建安去拜访朱熹，可是朱熹听说这个人心术不正，就没有接见他，因此他对朱熹一直怀恨在心。等他做了监察御史，便想打击报复朱熹。他日夜寻找机会，将陷害朱熹作为己任，可是朱熹已经还乡，所以也找不到什么把柄。后来，宁宗表示要禁止伪学的时候，他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乐得乘机排斥。他刚刚写好弹劾的奏折，不巧又被改任太常少卿，因为不是谏官，所以不便越俎代庖，多管闲事。不料又来了一个沈继祖，他因为说程颐的学说是伪学，得以担任御史。于是，胡纮把奏疏交给他，以他的名义参奏，还说可以让他飞黄腾达。沈继祖本来就抱着升官发财的目的，突然得到这次奇缘，仿佛天上飞来的馅饼，开心得不得了。他将胡纮给他的奏折带回府里，除了录述原稿之外，还多添加了几条诬陷的话，大致凑成了弹劾朱熹的十条罪状。最后一条是说朱熹毫无学术，只知道剽窃张载、程颐的学说，诓骗晚辈，乞求将他罢免。他还说朱熹的徒弟蔡元定跟朱熹狼狈为奸，蛊惑人心，也奏请将蔡元定罢免。果然奏折递上去没多久，宁宗就发出诏书，削去朱熹秘阁修撰的官职，并将蔡元定流放到道州。不久，选人余纮又上书，奏请诛杀朱熹，杜绝伪学。参知政事谢深甫披阅余纮的奏疏，看里面的话纯粹胡说八道，如同疯狗一样乱咬人，当即就将奏折扔在地上说：“朱熹、蔡元定不过是阐述自己的理论，有什么得罪朝廷的地方呢？”于是他将奏折扣留了下来，大家的议论才稍微平息。

蔡元定，字季通，是建阳人氏。他的父亲名叫蔡发，博览群书，曾经将程氏的《语录》、邵氏的《经世》、张氏的《正蒙》这几本书送给蔡元定，说这是孔、孟的正统，让他好好研读。蔡元定日夜钻研，通晓大义。后来，他听说朱熹的大名，特地前往拜师。两人叙谈，朱熹惊讶地说：“季通，你的学问不比我低，不应该做我的弟子。”可是蔡元定敬佩朱熹的才学，执意要尊奉朱熹为师。后来，尤袤、杨万里等人都在宁宗面前推荐他，但都不见起用。不久，掀起了禁止伪学的风潮，蔡元定叹息说：“恐怕我们是不能幸免了。”随后，他被流放到了道州，官吏催迫他上路，蔡元定毫不动容。他跟小儿子蔡沈徒步上路，跋山涉水三千多里，脚都磨出了血，可是却毫无怨言，他还写信给几个儿子，告诫说：“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不要因为我获罪了，你们就懈怠了自己的志向。”到道州的第二年，蔡元定病逝，时称“西山先生”。

庆元三年冬天，太皇太后吴氏驾崩，享年八十三岁。吴氏一生，经历了高、孝、光、宁四朝，在后位长达五十五年，是历史上在后位最长的皇后之一。她留下遗诏说：“太上皇帝身体还没有康复，由当今皇帝代替服丧五个月。”宁宗遵旨，并尊吴后谥号为宪慈圣烈四字，埋葬在永思陵。第二个月，宁宗下诏编写了一个伪学派的人名单，名单上一共有五十九个人，全部坐罪。其中包括赵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朱熹、徐谊、彭龟年、陈傅良、刘光祖、吕祖俭、叶适、蔡元定等人。党禁大兴之后，《六经》《论语》《孟子》《中庸》《大学》这些书籍全都被列为禁书。朝中上下没有一个正派人士，宰辅以下全都是韩家的走狗。韩侂胄也早就被封为了保宁军节度使，不久又加官为少傅，封豫国公，权势熏天。

吏部尚书许及之总是向韩侂胄献媚，非常殷勤。他日思夜想韩侂胄能够举荐提拔自己。可是，苦苦等了两年多，望眼欲穿的他却没有收到一点好消息。他心中有说不尽的苦楚，没办法只能静待机缘，再去乞求韩侂胄。不久，正巧赶上韩侂胄过生日，大办宴席庆祝寿辰。群臣都带着礼品前去祝贺，许及之也硬着头皮，忍痛割舍千金，准备了一份厚礼，打算到时候送过去。到了那一天，许及之见太阳才刚刚升起，认为时间还早，就想迟点再去。谁知道到了韩宅，竟然发现看门人已经闭门拒客了。他惊惶得不得了，就轻轻地敲了几下，只听见里面有人呵叱说：“来者何人？”许及之将自己的官衔报了一遍，并乞求将自己放进去。只听里面又厉声喝道：“什么里部上树、外部上树的？如果想要祝寿，就应该清早过来恭候，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许及之心里越加慌乱，他承诺只要能放他进去，必定重金酬谢。看门人这才指了一条路让他进去。这条路就是府第旁边的一扇小门，韩府里的奴隶和狗都是从这里进出的。许及之见到这扇小门，喜出望外，连忙蜷缩着身子钻了进去。那位看门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许及之当即给了他很多银两，并让他带自己到正厅拜寿。许及之到了寿坛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转入客座。他瞧见在座的都是名公巨卿，而且他们已经安坐开席了。你会巴结，谁知别人比你还会巴结。许及之愈加觉得懊悔，等到酒席散后，他抢先一步上前谢宴，最后才迟迟退出。

过了两天，许及之再去拜见韩侂胄，寒暄一番后，许及之马上述说自己最近落败的情状，甚至说到涕泪满面的地步，样子非常可怜。韩侂胄慢腾腾地回答：“我也知道你的苦楚，正打算替你想想办法呢。”许及之听到这句话，好像是天降隆恩，感激涕零，不由得屈膝下跪说：“全仗大人的栽培了！”韩侂胄微笑着说：“你又何必如此呢，快请起来吧！你就静候佳音吧！”许及之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爬了起来，嘴里是谢了又谢，才告别而去。不到两天，果然有圣旨传出，任命许及之为同知枢密院事。京城里有人知道他求官的事迹，就送给了他两个头衔，一个是“由窦尚书”，一个是“屈膝执政”。可是许及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进入枢密院后，他非常得意，面对别人的嘲讽，他也显得很从容，经常说：“笑骂由他们笑骂好了，反正我做上了高官。”

同时，还有个叫赵师择的大臣，更加不知廉耻。他是燕王赵德昭的八世孙，曾经中过进士，经过多次升迁，做了大府少卿。自从韩侂胄掌权，他更时常献媚，被升为了司农卿，任临安知府。那天韩侂胄庆寿的时候，他也在场。百官相赠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可是唯独赵师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呈给韩侂胄说：“在下特意准备了小果核供大人享用！”大家都以为是人参果之类的稀罕东西，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一个黄金做的葡萄架，上面点缀着大大小小几百粒黑珍珠，个个精圆秀润，粒粒烨烨生光。大家齐声称赏，韩侂胄却只说了“还好”两个字。赵师择顿时心灰意冷，他揣测可能是韩侂胄嫌自己的礼物太轻了，于是便红着脸退了下去。

韩侂胄有四房妻妾，分别是张氏、谭氏、王氏、陈氏，都被封为了郡夫人。三夫人绰号“满头花”，最为妖艳，深得宠幸。韩侂胄还有十个婢女，也是左搂右抱，不肯落下一个。为了讨好韩侂胄，有一个趋炎附热的狗官，献上了四顶缀着硕大珍珠的凤冠，韩侂胄将它们分给了四位夫人。那十个婢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都跑到韩侂胄面前诉苦说：“我们又不是低人一等，难道就不配戴一戴吗？”从此以后，她们为了这个事情，总是跟韩侂胄闹别扭，搞得韩侂胄很是心烦。这消息传到赵师择的耳朵里，他马上掏出一万缗钱，购买了十个同样的珠冠，趁着韩侂胄上朝的时候，亲自送到他的府上。这十个婢女非常欣喜，将珠冠给分了。等韩侂胄退朝回府后，她们都过来道谢，韩侂胄见了却了一件心事，也非常开心。过了几天，都城里举办花灯节，这十个婢女各自戴上珠冠，招摇过市，引来了无数羡慕的眼光，心里乐开了花。她们回去对韩侂胄说：“我们得到赵太卿的厚赠，身价仿佛提升了十倍，大人为什么不给他升个官呢？”韩侂胄满口答应，第二天，赵师择就升做了工部侍郎。

不久，韩侂胄又跟几位客人到南园饮茶，赵师择也在其中。园内装点的景色精雅绝伦，里面还有一座山庄，竹篱茅舍，非常有趣。韩侂胄对众人说：“这里真像是世外桃源啊，可惜就是少了一些鸡鸣犬吠。”客人刚要说鸡犬这种小事，无伤大雅，就听见篱笆那边传来“汪汪”的狗叫，震动耳膜，韩侂胄不免惊讶。他仔细一看，发现在那儿狂吠的并不是什么韩卢（战国时期韩国的名犬）晋獒（山西的藏獒），而是现任的工部侍郎赵师择。的确是个狗官！韩侂胄不禁哈哈大笑，赵师择还在那里摇头摆尾，做出一副乞怜的样子，非常滑稽。其他的客人虽然暗暗鄙薄，但表面上也只能说他多才多能，取悦韩侂胄。韩侂胄从此更加宠信赵师择。后来，有人写了一首诗：“堪笑明廷鹓鹭，甘作村庄犬鸡。一日冰山失势，汤燖镬煮刀刲。”诗句字字讽刺，仿似当头棒喝。

后来，伪学的禁令越来越严。先前，起居舍人彭龟年和主管玉虚观刘光祖都被追夺了官职。京镗调任左丞相，谢深甫进任右丞相，何澹知枢密院事，而韩侂胄竟然被授予少师，晋封平原郡王。京镗、何澹、刘德秀等人日夜排挤正派人士，唯恐不能一网打尽。朱熹当时还在家乡给学生讲学，有人说最近朝廷风声太紧，劝他将学徒遣散，不要再讲那些学说了。朱熹只是微笑，并不作答。庆元三年六月，朱熹患病去世，享年七十一岁。朱熹一生著作颇多，有《周易本义》《启蒙》《著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等等，他门下的弟子也是不可胜数。

太上皇后李氏自从宁宗受禅以后，还算安分守己，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庆元六年，她生了一场重病，不久就去世了，谥号为慈懿。仅仅过了两个月，太上皇也驾崩了，庙号光宗。宁宗将他们合葬在永崇陵。不久，皇后韩氏竟然也病逝了，宁宗接连失去了父母和妻子，非常心痛，赠韩后谥号恭淑。韩后的父亲韩同卿曾经担任泰州知府。后来，因为女儿荣登后位，多次升迁，做了庆远军节度使，并加封太尉。可是，韩同卿为人却非常低调，做事非常谨慎，所以朝堂内外的人士只知道韩侂胄是皇后的亲戚，并不知道韩同卿是皇后的父亲。韩同卿早韩皇后一年去世。韩皇后病逝以后，韩侂胄还是像以前那样骄横，并引荐陈自强为签书枢密院事。

陈自强是韩侂胄小时候的老师，他听说韩侂胄当国，便跑到了京都，想谋求个一官半职。韩侂胄立即让党羽轮流上奏，夸赞陈自强有大才，可堪重用。于是，陈自强青云直上，才用了四年，就进入了枢密府。吕祖俭的弟弟吕祖泰看不惯韩侂胄这种行为，击鼓上书，请求宁宗诛杀韩侂胄，宫廷上下都很敬佩他。不久，宁宗颁下诏书说：“吕祖泰挟私上书，语言狂妄，即日流放连州。”右谏议大夫程松跟吕祖泰是总角之交（总角是八九岁至十三四岁的少年，古代儿童将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故称“总角”。“总角之交”是指儿时结交的朋友），他听说吕祖泰冒犯了龙威，担心自己受到牵连，于是上奏说：“吕祖泰狂言无忌，罪当诛杀。可是皇恩浩荡，赦免了他的死罪，不过也应该杖责刺字，流放到远方，才能服众。”宁宗准奏，将吕祖泰杖责一百，发配到钦州收管，而韩侂胄又被加封为太傅。

庆元七年，宁宗改元嘉泰。这一年临安发生火灾，大火整整烧了四天才被扑灭，五万三千多家房屋被烧，百姓流离失所。于是，宁宗颁下罪己诏书，并避殿减膳，但韩侂胄仍然专权。他提拔陈自强为参知政事，程松同知枢密院事。程松当初是钱塘知县，不到两年，就升做了谏议大夫。显然他也是靠巴结韩侂胄才官运亨通的。后来，他做了谏议大夫后，很久都没有得到升迁。于是，他特地出高价买了一位美人，取名松寿，送给韩侂胄。韩侂胄好奇地问他：“她为什么和你取相同的名字呢？”程松笑着说：“下官想要自己的贱名常常被大人听到，所以才取名为松寿。”韩侂胄不禁怜悯，便举荐他进入了枢密府。第二年，苏师旦又被升为了枢密院都承旨。苏师旦本来是韩侂胄的老手下，韩侂胄欣赏他的敏慧，特地将他的姓名加到嘉王府上，让人以为他是皇上的旧臣，于是苏师旦的权势越来越大。那时京镗早就死了，何澹、刘德秀、胡纮这三人也慢慢失去了韩侂胄的欢心，相继被罢职。后来，韩侂胄也有些后悔发起党禁，打算对那些人从宽处理。他的属下张孝伯、陈景思等人也劝他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赶尽杀绝。于是韩侂胄又追复了赵汝愚、留正、周必大、朱熹等人的官职。

不久，宁宗打算册立继后。那时，杨贵妃跟曹美人都深受宁宗的宠爱，都有被册立的希望。杨贵妃聪明机智，读了很多史书，通晓古今大事。而曹美人却温婉贤淑，没有什么心机，跟杨贵妃迥然不同。平时韩家的四位夫人经常出入后宫，她们曾经跟杨、曹二妃并坐并行，不分尊卑。杨贵妃心中颇为不满，难免会脸上表现出来，而曹美人却和颜相待，从来没跟她们计较过。四位夫人回去转告韩侂胄，所以韩侂胄便劝宁宗册立曹美人为后。毕竟杨贵妃机灵，早就有所察觉。她表面上向曹氏示好，平时还倾心述说一些心事，好像情同姐妹一样。杨贵妃曾经对曹美人说：“这后宫里，就数你我二人最受宠爱，皇后的位置迟早是你我其中一人的。不如我们各自摆下宴席请皇上赴宴，观察一下皇上的意愿，姐姐你看怎么样？”曹美人当然允诺。设宴肯定会有先后，杨贵妃故意让曹美人在前面，自己甘愿落后。曹美人不知道这是诡计，反而暗中欣喜，但是面子上还是要推逊一番，可是杨贵妃执意如此，曹美人也乐得不再推让，高兴地走了。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曹美人先邀请宁宗前来赴宴，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才看见车驾到来。曹美人连忙迎接宁宗上座，自己在一边陪伴。不料刚刚喝了几口酒，就突然听到有宫女禀报说：“贵妃娘娘来了。”曹美人只好起座，邀请她一起入席。杨妃对宁宗说：“陛下应该一视同仁，陛下已经来了姐姐这里了，也到臣妾那里去一趟吧！”宁宗听后，打算起身离开，急得曹美人连忙阻拦，宁宗再求多喝几杯。杨贵妃又说：“曹姐姐何必这么着急呢？陛下到臣妾那里转一转，马上就回来。”宁宗也连连点头，便带着杨贵妃离开了。到了杨贵妃的宫里，她又使出一番柔媚的手段，迷惑宁宗。这二人觥筹交错，柔情蜜意，渐渐有了醉意。杨贵妃乘机娇滴滴地凑上前去，乞求宁宗册立自己为皇后。宁宗也不加细想，便让她取来纸笔，写了“贵妃杨氏可立为皇后”九个字。杨贵妃欣喜若狂，娇嗔着还要宁宗再写一张。宁宗如她所愿，写完之后，杨贵妃屈膝谢恩，并吩咐内侍把御笔分发出去。接着她下令撤去残肴，卸了晚妆，替宁宗解去龙衣，二人相拥入寝。这一晚的龙凤交欢，跟平常侍寝的时候相比，更增十倍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