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追封生父引争议 - 宋史演义 - 蔡东藩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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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追封生父引争议

英宗将蔡襄外调后,打算着手追封生父濮王。他苦思冥想该怎么册封,可是朝中大臣对此却争论不休。英宗是濮王赵允让的第十三个儿子。濮王有三位妃子,原配王氏被封为谯国夫人,次妃韩氏被封为襄国夫人,三妃任氏被封为仙游县君。英宗是第三个妃子所生,他虽然自小在宫中长大,但父母的生育之恩断然不敢忘怀。韩琦曾经上奏说:“做人不能忘本,何况天子呢?濮王德盛位隆,按理应该加封,请陛下令司仪议定名称!”知谏院司马光得知后,上书批驳道:“西汉孝昭帝也没有子嗣,他册立汉宣帝刘询为帝,刘询至死也没有追尊他的父亲史皇孙;汉光武帝同样也是这样,他的生父巨鹿南顿君也没有得到册封,这是亘古不变的常理。”治平二年,朝中百官大都同意濮王尊奉典礼,唯独司马光奋力抗议道:“既然陛下已为先帝之子,就不应该顾念私情,还望陛下三思!”韩琦上奏道:“濮王是仁宗的堂兄,皇上应该称他为皇伯才对。”后来经过三番五次的争论,终于确定下来。为了追封濮王这件事,朝中上下争闹了好几个月,连曹后也被惊动了。

追封濮王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英宗准备封赏当初立储的功臣。仁宗快要病逝的时候,文彦博被罢相,贬为河南通判,封为潞国公。到了治平二年,文彦博从河南入朝觐见,英宗对他慰劳有加,说道:“朕能够当上皇帝,爱卿功不可没,朕真的要感谢爱卿呐!”文彦博推谢道:“陛下继承大统,一来全是先帝的意思,还有曹太后的支持;二来陛下德行出众,众望所归,实在与臣无关!况且陛下即位的时候,臣还在外地,是韩琦奉旨尊奉,臣没有出力。如今蒙陛下错爱,臣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妄自揽功呢?”英宗说道:“爱卿不必过谦,朕清楚,当初是爱卿在先帝面前力荐朕的,没有爱卿的推荐,朕不会有今天的!爱卿暂时西行,不久朕就将你召回。”文彦博叩谢而退。

随后,文彦博奉旨担任永兴军通判。文彦博刚刚离开,富弼突然自称腿疾复发,力请辞官,英宗没有答应。富弼去意已决,他每隔一天就呈上一封奏折,五天两封,态度非常坚决。富弼之所以会这样,还有一段隐情。仁宗嘉祐年间,富弼担任宰相,韩琦为枢密使。凡军国大事,富弼都会与韩琦协商,可是,韩琦为人有些霸道,做事也有专断之嫌,很多大事,韩琦总是无视富弼,弄得富弼很是恼火。曹太后还政时,富弼竟然毫不知情。

一天,富弼生气地质问韩琦说:“在下位居相位,一些小事韩枢密可以决断,可是太后还政这么大的事情,韩枢密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宰相?”韩琦听后解释道:“富相勿怒,此事是太后突然提起的,在下也没料到,这不能全怪我啊。”富弼听后,心中未免不快。后来,英宗亲政后,因为富弼曾经力请建储,也算对英宗有恩,所以被加封为户部尚书。富弼推辞说:“建立储君是国家大计,作为辅臣理当如此,功劳谈不上。陛下最应该感谢的是先帝和曹后,陛下对臣的加封,臣不敢当!”

这次富弼极力请求辞官,一是厌恶韩琦专断,二是老病缠身,确实无心过问朝政。经过几次三番的请求,英宗勉强答应他辞官的要求,将他调任扬州判官,并封为郑国公。还有枢密使张昪,当时已经被加封为太尉,也请求告老还乡。英宗见重臣们纷纷请退,不免心慌,他极力挽留道:“太尉对王室呕心沥血,是大宋的栋梁,怎么忍心离去呢?要是爱卿真的体力衰弱,可以不必每天都上朝,五天一到就行了。”张昪到底还是不愿留下,执意要走。英宗无奈,只好让他出任许州通判。

韩琦、曾公亮等人因为富弼、张昪等人都已经被外调,说枢密院不能无主,打算提拔欧阳修为枢密使。欧阳修听说后,对韩琦等人说道:“皇上现在已经亲政,任用大臣自有主张。在下承蒙错爱,但是你们这样做未免有些越权了,还望三思!”果然,英宗别有他选。英宗上回许诺,要召回文彦博,这回枢密使一职正好空缺,他便将文彦博召回任命。还有三司使吕公弼,被提拔为枢密副使。

吕公弼先前担任群牧使,当时英宗赏赐了他一匹马,性情暴烈。好友劝他将这匹马卖掉,并赠送给他一匹良马。吕公弼认为没有陛下的旨意,不敢轻易换掉,所以谢绝了朋友的好意。后来吕公弼被英宗提拔,做了枢密副使,他进朝叩谢时,英宗对他说:“爱卿先前没有将朕赐的马换掉,朕就知道爱卿是个正直忠心的大臣。”吕公弼拜谢而退。

随后,英宗又召用泾原路副都部署郭逵,授他为检校太保。郭逵本来是位武将,是范仲淹的旧部。范仲淹赏识他能征善战,所以对他悉心培养,委以重任。从前,任福战死,葛怀敏全军覆没,郭逵都早已预料到了,时人佩服他未卜先知的能力,因而声名大噪。仁宗嘉祐年间,湖北发生叛乱,范仲淹调郭逵前去镇压,他奉命率军前往,不到一个月,就将叛乱平定。英宗听说他的智勇,便将他召入京城,提拔为枢密副使。

宋朝一向重文轻武,上回狄青荡平侬智高,劳苦功高,被仁宗提拔为枢密使,尚且惹得百官交相弹劾。郭逵的功绩还不如狄青,哪里能堵住悠悠之口?知谏院邵亢连篇上奏,大概说:“祖宗先例,枢密使如果任用武臣,必定要有曹彬父子、马知节、王德用、狄青等人的功勋和威望。郭逵只不过建有小功,名望尚浅,怎么能委以大用呢?请陛下收回成命!”英宗没有理会。

这一年,京师连降大雨,洪水泛滥成灾。宫廷门外都被淹没了,百姓的房屋被毁,很多人都被淹死了。英宗与百官商议是何原因,谏官们只说了些亲贤臣、远小人的废话。没过多久,温州又发生火灾,在京城的西南方见到一颗彗星陨落,时人都很惊讶。英宗听从谏官的建议,下诏大赦天下,并一再削减赋税,希望能躲过灾祸。

英宗还下令中书省举贤纳士。中书省从各地选拔出了二十多位出类拔萃的人才,并让他们一同前来考试。韩琦认为,一下子提拔这么多人,恐怕没有这么多的官职。英宗说:“大臣都说朕不能纳贤,如果选举出了贤士,岂不是多多益善吗?”经过辅臣们商议,决定先召十个人前来考试,考中的一律授予官职。宋朝一旦考中进士,往往能官进宰相,所以百姓非常崇尚读书。寒窗苦读十余年,一朝中举天下知,光宗耀祖。同时百姓却非常轻视入伍当兵,因为即使功高劳苦,最多也就位及枢密,这也是宋朝积弱积贫的原因。郭逵当了半年的枢密副使后,饱受同列排挤,最后被英宗调任陕西四路宣抚使,兼渭州通判。

治平三年十一月,英宗的身体每况愈下,一连十几天没有上朝。韩琦等人前去问安,看见英宗萎靡不振,昏昏沉沉,稍微起身坐一会儿,就累得支撑不住。韩琦见状,担心会出现意外,便建议道:“陛下这么长时间没有上朝,朝中上下都很担忧。请陛下早立储君,以稳固江山社稷!”英宗略略点头。韩琦又奏请道:“如果陛下也有此意,事不宜迟,那就即刻下诏吧!”英宗还没来得及回答,韩琦就命学士张方平进殿草拟诏书。张方平给英宗呈上纸笔,英宗勉强拿起笔,吃力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韩琦望过去,只见纸上写着“立大王子为皇太子”,韩琦接着问道:“自古选立储君都是选择嫡长子,想必皇上指的是颍王,还请陛下写得明白一点!”英宗又写了“颍王顼”三个字。

张方平遵照英宗的意思拟写诏书,并在中间留下一个位置,留作填写太子的名字,请英宗亲笔加入。英宗不能久坐,待了一会,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韩琦等人也没有听清楚。张方平拟好草诏后,递给英宗,英宗费力地将太子的名字填写上去。写好后,不禁长叹了一声,眼中泛起了泪水,随即命内侍扶着自己,到龙床上躺下了。韩琦等人急忙退去。英宗之所以悲泣,想必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不舍得这皇帝宝座吧!

韩琦等人退下后,文彦博对韩琦说:“你刚才看到皇上的脸色没有?”韩琦担忧地说:“巨鹿受封才过去几年,想不到又要册立储君,真是造化弄人,令人嗟叹呀!”说完,各回府邸。第二天,英宗下诏,册立颍王为皇太子,并大赦天下。只是英宗的病情毫无起色,好不容易度过年关,已是治平四年,文武百官在元旦这天进朝庆贺,到了福宁殿,却不见英宗,大家等了一会儿,相互寒暄、祝贺一番之后便依次离开了。只见宫廷外天昏地暗,寒风怒号,阴霾四起,大家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过了七天,宫中传出讣告,说英宗已经驾崩。

英宗在位只有四年,享年三十六岁。英宗德才兼备,宽宏大量,性情谦和,以诚孝闻名于世。濮王薨逝的时候,曾将家产分发给诸子,英宗将分到的财物全部赠给了王府旧人,自己只留下一条犀牛带,听说价值三十万,委托给好友出售。不料好友把犀牛带给弄丢了,非常惶急,担心英宗会责怪自己。想不到英宗知道后,一点都没有生气,一笑而过。英宗即位后,每次称呼大臣的时候,都只叫官职,不称名字,可见他对每个人的任职都了如指掌。每每遇到大事,他定会问清楚前朝贤君是如何处理的,裁决的意见也是出自百官的建议,所以他也有从谏如流的美名。因此古今中外都称他为明君,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宗才三十多岁就病逝了,实在是宋朝的恨事。

皇太子赵顼继位后,诏告天下,他便是神宗皇帝。神宗尊皇太后曹氏为太皇太后,皇后高氏为皇太后,晋封弟弟赵灏为昌王,赵頵为乐安郡王,命韩琦为司空兼侍中,进封曾公亮为英国公,文彦博任尚书左仆射检校司徒,兼中书令,富弼改授武宁军节度使,进封郑国公,张昪改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欧阳修、赵一起加封尚书左丞,仍然任参知政事,陈升之为户部侍郎,吕公弼为刑部侍郎。其余百官都有调动。

二月初,神宗亲临紫宸殿朝见百官,随后册立原配向氏为皇后。向氏是向敏中的曾孙女,她的父亲叫向经,曾经担任定国军留后。治平三年,向氏嫁到了颍王府上,被封为安国夫人。颍王继位后,被封为皇后。

册封典礼完毕后,御史蒋之奇上书弹劾欧阳修,说他帷薄不修,做出奸淫外甥女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神宗看完奏章后,非常恼怒,转头询问大臣孙思恭是否属实。孙思恭极力为欧阳修辩解,说欧阳修不可能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神宗又问蒋之奇,让他拿出证据来。蒋之奇无从取证,于是便招出实情,说是听彭思永说的。神宗见蒋之奇吞吞吐吐,心里发虚,猜想肯定是流言蜚语,污蔑好人。

原来,蒋之奇的御史之位是得利于欧阳修的推荐。当初百官为濮王追封的事情争论得不可开交,欧阳修独树一帜,朝中大臣大都反对他的奏议,唯独蒋之奇力挺欧阳修。欧阳修感恩戴德,向神宗极力推荐,蒋之奇才当上了御史。偏偏朝中有些人对此不满,整天对蒋之奇冷嘲热讽,说他沾了欧阳修的光才当上的御史。蒋之奇非常懊恼,为了跟欧阳修划清界限,排除众人的诽谤,便伺机诋毁欧阳修,让百官看清楚他的态度。

当时,欧阳修和妻弟薛良孺发生矛盾,薛良孺便捏造谣言,乘机诋毁欧阳修,说他奸淫爱女。这话传到了彭思永的耳朵里,蒋之奇从他口中听说后,也不管是真是假,就上书弹劾欧阳修。蒋之奇真是恩将仇报,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神宗召问彭思永,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彭思永自称道听途说,也没有真凭实据。神宗大怒,于是诬告不成,蒋之奇和彭思永二人反遭坐罪,一律被贬。蒋之奇一人惹的祸,却牵连了彭思永,真是倒霉。欧阳修向来清正廉明,口碑良佳,这回遭此诽谤,羞愧难当。真相被查明后,欧阳修力请退位,神宗见他态度坚决,便将他罢为观文殿学士,出任亳州知府。神宗素以胸怀大志著称,他见朝中大臣相继离去,无人可用,便下诏请来了一位当时声名显赫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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