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凡尘

云海在脚下翻涌，唐雪柔与陆昭步出大殿门槛便直奔玉亭阁。

陆昭攥着她半幅衣袖，这是他第二次站在剑上，却无暇俯瞰云海奇景。

"方才殿上......"唐雪柔忽然侧首，发丝扫过少年鼻尖，"你倒沉得住气

“我....还是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陆昭喉结滚动，“将我......带入宗门，是不是给你造成极大麻烦....”

“你无需自责。”唐雪柔望着云雾中渐显的玉灵峰，清冷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我将你带入剑宗，也有我的目的....只是不便于你谈论。”

云风轻拂，吹得少女发丝凌乱，少年尽量保持身形使自己不至于掉落飞剑，陆昭觉得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云海里时而传来两声鹤啼，白色羽翼在云海若隐若现.......

微微前倾，鼻尖轻触着那些被风拨弄的发丝间，莺尾花香钻进鼻间，淡雅、纯洁......悄然绽于心间。

“不过依宗主所言，你将入断尘崖。”少女声音忽的暗沉下来，“此期间，你最好拼尽全力留下，对我好对你也好。”

“我会尽全力而为的。”陆昭沉声道，忽地耳根泛起薄红来：“我可以喊姑娘你....师....师姐吗？”

“好。”唐雪柔勾了勾嘴角，浅浅一笑，“那便多多关照，师弟。”

霜华剑忽地急转，惊起云间白鹤。

玉亭阁坐落于剑宗七峰之一的玉灵峰巅，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因其长老极其喜爱阁楼与凉亭便起得此名。

峰顶一座九层玉塔直插云霄，塔身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通体晶莹剔透。

塔檐悬挂着七十二枚风铃，每枚风铃皆由冰晶铸成，随风轻响时，音如清泉滴落，又如剑鸣铮铮。

随着长剑轻轻滑入鞘中，两人的身形稳稳落在地面。

塔前是一片开阔的玉台，地面铺就的寒玉砖上刻满繁复的剑纹，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无尚剑意。

玉台中央立着一座三丈高的冰雕，雕的是一位持剑女子。

剑尖指天，衣袂飘飘，正是玉亭阁开山祖师——玉清真人。

冰雕脚下，一池寒潭水波不兴，水面倒映着玉塔与冰雕，宛如镜中世界那般。

"此乃洗剑潭。“唐雪柔驻足寒潭边，水面倒映着她清冷眉眼，”三年前我在此处悟得霜天九式。"

陆昭跟在唐雪柔身后，入眼处潭边四周种满了寒梅，那梅树虬枝盘曲，花瓣香气清洌诱人。

梅林间隐约可见几座小亭，亭中石桌上摆着棋盘与茶具，看来常有弟子在此对弈论剑。

亭外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而下，通往几处小院。

“你的屋子在梅林西侧，先在此处安顿一晚，明日再去断尘崖便是。”唐雪柔拿出块温玉递给陆昭，“此玉珏乃温性之物，可助你驱毒。有事我会通过此玉联络你。”

她递来温玉时，指尖擦过少年掌心。陆昭触电般缩手，玉玦险些坠地。这触感让他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旁时，隔着距离传来的温度。

“多谢师姐。”陆昭双手接过温玉，柔和感瞬间经过全身，吸气呼气之间顿感清爽。

唐雪柔御剑而起，"屋里有衣物和食物，今夜子时......"冰绫扫落几瓣寒梅，"莫要乱走。"

陆昭攥紧温玉看着倩影远去，心中炽热起来，他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修士，御剑而行于九天之上，好一番威风不说。

剑冢之地。

此地常年笼罩于铁灰色的剑煞中，嶙峋石壁上插满断剑残剑。

此地之所以名为剑冢之地，是因这里的每柄剑都乃剑宗先辈所留，上面刻着前人对剑道穷其一生的追求与感悟。

凌虚子玄色袖袍无风自动，白发被吹的如瀑布般脚下问剑台裂痕中渗出黑雾，那是历代剑修战死时未散的执念。

“整整二百年。”他摩挲着腰间朱红白玉，“阿言，我感到了那柄剑的剑意。”

身旁身着紫色直缀朝服的老者看向凌虚子。

“与今日剑冢异动有关？”紫衣老者正是今日殿前那位孟长老。

孟长老眼神泛着浊光，“那凡人......”手中袖袍轻轻一挥，身前浮现七柄尘剑幻影，“能与此地共鸣的无非那七柄古剑而已。”

“可留给剑宗的日子不长了。”凌虚子语气略微湍急，“前些日，我算到预言中“破局之钥”将出现。”

“师父之前告诫于我二人，凡事都是一样，慢则为快。”孟言长老手掌轻拍在凌虚子身上，“若老人家尚还在世，也许结果也是一样的......”

“我.....只是剑宗如今只剩下两柄古剑，早就没了昔日那般威风....”凌虚子叹了口浊气，“我这个宗主，比起师父差远了......”

“不提这些，不提这些....人老了啊....”孟长老抬头望向头上明月，“那凡人少年你留于剑宗可想好？”

“嗯，我自有打算。”

谈话间，忽然狂风骤起，剑冢之地万剑齐鸣，竟涌出些妖煞之气。

孟言长老弹指震散袭来的剑煞：“那少年眼中的金纹，像极了古籍记载的......”

"妖瞳？"凌虚子冷笑，“若他是妖，也必须为我剑宗的妖。”他袖中滑出一枚残镜，镜面映出陆昭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