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631年:曹化淳背后的男人
田敦吉便叫住一个路人问:“敢问这一片是何地?这种楼好像不是咱们大明朝的吧。”那路人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我们南都的人谁不知道,这是夷楼。”田敦吉便问:“为何叫夷楼?”路人有些不屑的说:“外地人就是外地人,连夷楼都不知道,夷楼嘛,当然是住西夷人的地方了,里边住的都是什么欧罗巴人、罗斯人什么的,听说是研究沥青时候发明了叫什么石灰泥的东西,这些西夷人知道了,求了四海商号的人专门弄来,给他们建了这片夷楼,不过说真的,太丑了,哪有咱们大明朝的四合院好看,而且不只这种三层的夷楼,还有那种小门庭的夷楼,你说这西夷人真是怪,把花园建在屋前头,果真是不开化的蛮夷之地啊。”那路人滔滔不绝,陆遥却道:“我知道了,是水泥!难怪能建成这种三层的水泥砖楼。”朱由检问:“先生知道此物?”陆遥道:“就是水泥嘛,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格物处只当是副产品,其实这水泥用处大着呢。”朱由检问:“有什么用处?”陆遥说:“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现在建筑多为木石结构,虽然雕梁画栋,精美异常,但就是有一个大问题,怕火。”
朱由检道:“那倒是,皇宫里都走水多次了,每次都是整个宫殿都烧没了。”陆遥说:“这就是了,用水泥修建的房屋就不易失火,而且即便着火了,也不容易扩散;更重要的是可以向上延展房屋空间,虽然现在还没有人口的压力,但是不出几十年,土地的供需矛盾就会凸显,到时候想人人都住四合院恐怕就难了,如果有这种楼房,就可以住上三四户人家。”
朱由检吃惊的问:“一楼之上住三户人家!那,那如何使得,匪夷所思,匪夷所思。”陆遥笑道:“三层算什么,如果水泥配合上钢筋,别说三层了,就算三十层也不在话下。”朱由检又问:“钢筋又是何物?”陆遥道:“就是条状钢条,用细丝捆起,将水泥灌注其中,代替竖梁,又结实又耐用。”
朱由检嘴巴张得大大的,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不过此楼毫无生气、怪模怪样的,除了这些西夷人,我华夏中人岂会住这样的房屋,不可,不可。”陆遥笑道:“现在先不必想,不过人家既然是自己花钱建的,也在律法许可范围内,且大明一向以兼收并蓄为指导,你不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吧。”朱由检道:“先生这话说的,他们自去住他们自己的,大家各行其是,我才懒得管这些。”
那路人接着说:“这夷楼丑就算了,而且这些夷人男女,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就谈笑风生的,之前知府衙门还曾派人申斥,听说新来的留守,颇是知道皇帝的心思的,只说人家自谈自的,衙门管这些事作甚,这不,就连知府衙门都不管了,我看啊,这天下迟早被这些人搞坏了。”
崇祯笑着问:“听你这语气,对新留守颇为不满啊。”那路人忙道:“这位小哥说笑了,我可不敢,这不你们问嘛,我就多嘴多说了几句,不说了,不说了,走了,走了。”
朱由检便笑着说:“看来又是曹化淳背后这位幕僚出的主意,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陆遥道:“恩,所谓和者,并不是整齐划一,一模一样,而是百花齐放,各行其是,彼此和谐相处,看来此人深谙此法啊,是个行家。”
想到这里,崇祯便道:“行了,不早了,先找个客栈住下吧。”两人便找了一个叫同福客栈的地方,进了门便有跑堂的过来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田敦吉便说:“住店,要两间上房。”跑堂的便道:“好嘞,二位请到前台登记吧。”
田敦吉问:“登记?登什么记?”跑堂的说:“这是咱们应天府的新规,凡住店者必须登记,留底备查。”见田敦吉面有怒色,便又道:“哎呦,这位客官,可不是小店为难两位,实在是衙门的规定,我们小店犯不着为了两位惹上官司不是,而且如果两位不登记,只怕整个应天府您两位也住不上店的。”
崇祯便道:“既然人家有规定,那就遵守呗,不就是登个记嘛。”跑堂的这才引两人来至前台,前台账房先生便翻开登记簿问道:“请两位把路引拿出来一用。”田敦吉便掏出路引,账房先生一见便肃然起敬道:“嚯嚯,是锦衣卫出的路引,得罪了,得罪了,不知两位姓甚名谁?”田敦吉一一报出姓名,账房毕恭毕敬将路引还给田敦吉,然后说:“得嘞,您二位上房请。”
跑堂的一边将他们带到上房一边说:“两位贵人得罪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新来的留守大人的主意,听说留守大人还想将此法在整个南直隶推行,听说巡抚大人为此发了雷霆之怒,这才只在咱们应天府推行了,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朱由检便道:“先生觉得此法如何?”陆遥道:“其实对于路引这东西,早就该废除了,说实话,日后是大交流的时代,自由迁徙才是常理。”朱由检便道:“不过没有路引也不是好事,若有人作奸犯科,只要逃往他地,岂不是可以逍遥法外了?”陆遥说:“所以改革还要继续深入啊,你登基好几年了,但是详细的人口普查还没有进行过,正好可以搞一次全国人口普查,然后配合着进行户籍改革。”
朱由检便问:“户籍?是不是跟太祖皇帝定的军籍、商籍之类的差不多?”陆遥摇头晃脑的笑道:“非也,非也,此户籍非彼户籍也。我说的户籍是百姓身份的证明而已,以户为单位,记录家中人口、各口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籍贯等,一式两份,一份留在家中,一份由官府保管,在户籍的基础上制作户引,将每人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籍贯等登录其上,要求每人随身携带,既可作为路引,又可作为身份证明,随时备官府查验,所以应天府现在实行的这个登记,不只很好,而且更要大力推广,可使奸人无所遁形也!”
朱由检便问:“后世也行的此法吗?”陆遥道:“最早是,不过后来科技太发达了,便将每人的身份信息做成芯片植入每个人体内了,只需要一扫便可知道。”朱由检吃惊的说:“呜呼!割开人体,将什么东西放进去,人岂不死了?未来之事着实骇人也!”陆遥哈哈大笑道:“不是把人割开,哈哈,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的,不过我倒是对这人更感兴趣了。”朱由检便说:“今日暂且休息一夜,明天咱们就去留守府,见见这位大才去。”
第二天,崇祯和田敦吉便来到应天留守府,留守府高屋建瓴,门户紧闭,门前有两个看门的锦衣卫,崇祯和田敦吉抬腿上了台阶,其中一个锦衣卫呵斥道:“大胆!你等何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田敦吉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个令牌道:“不长眼的东西,看看这是什么!”
锦衣卫接过去看后立刻跪下道:“呦,小的不长眼,冲撞了镇抚使大人,不知镇抚使大人有何事吩咐?”田敦吉便说:“赶快去通秉你们家留守,就说故人来访!”锦衣卫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这个,实不相瞒,留守大人不在府上,要不然镇抚使大人您明日再来?”
崇祯知道这是故意推诿,便道:“这一大清早的,曹化淳不在府上去哪里?他一个太监,难不成还出去喝花酒,彻夜不归了?”锦衣卫便沉下脸对田敦吉说:“镇抚使大人,不是小的驳您面子,只是留守大人早就发下话来,除非有请帖的客,否则不管是谁,一律不见,小的知道您是京城来的镇抚使,不过咱们留守大人可是做过厂公的,别说您了,就连锦衣卫镇抚使田大人到了咱们这儿也不敢太放肆,您这位朋友出言无状,还敢直呼咱们留守大人的名讳,若不是看在镇抚使大人的份上,合该乱棍打死!”
崇祯笑道:“怎么?曹化淳到了应天,就这么骄横霸道了?”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道:“把这个交给曹化淳,他自明白。”那锦衣卫还有些犹豫,田敦吉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去通秉,误了大事,砍了你的狗头!”另一个锦衣卫也道:“看他们这样子,听这口气,不像凡人,或许是留守大人京中密友也未可知,不过就是通报一声,也掉不了几斤肉,若真是留守大人知己,咱们也好立个功,若不是,再与他们计较不迟。”
那锦衣卫拿过玉佩进去通报了,不多时,只听炮声一响,留守府大门洞开,“呼啦啦”从侧门跑出许多锦衣卫、侍从,接着,曹化淳从正门跑出来,见了崇祯倒头就拜道:“臣曹化淳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也都跪倒在地。
那两个看门锦衣卫吓傻了,也忙跪下高喊万岁,崇祯道:“起来吧,你这留守府挺难进啊,不是说你不在府上吗,朕还以为你吃花酒去了。”曹化淳站起来笑道:“皇上这是笑话臣呢,臣是皇上身边的人,免不了下边那些知县、知州的要来巴结,臣可不能丢皇上的脸啊,这才传令下来,没有请帖的一律不见。”
崇祯道:“若不是如此,朕一定把你当成恶霸给办了,地方官有见你的,也要见见,整日里闷在家里,不跟外边交流,如何做的了这留守,留守留守,不是让你留在这里,你还得替朕守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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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化淳一边迎着崇祯进门,一边道:“皇上教训的是,臣谨记,不过臣可不是整天坐在家里啊。”崇祯边走边说:“朕听说了,你这厮,来了应天这些日子,听说把何如宠气的够呛?还弄出这许多幺蛾子来,赶快跟朕说说。”曹化淳才狡黠的笑着说:“皇上圣明,这些都知道了,其实,多亏了臣背后之人出谋划策,而且他还说了,只要我的折子递上去,皇上必定会微服私访而来,果然又被他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