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630年：鞑子来了

短短的二十几天功夫，崇祯不但一举光复台湾，更是彻底解决了困扰东南海贸的大患，一时间天下震动，声望日隆，崇祯心中甚是高兴，九月十八日，崇祯离开泉州，启程回京，回京前，崇祯对熊文灿、聂文麟等说：“孟仁（聂文麟字孟仁）之前在应天知府任上，对经济之事颇有见地，张彝宪也多次上折子，说孟仁是个有才的，福建乃朝廷海外贸易重要之地，泉州更是自唐以来国际大港，如今台湾之事已平，郑芝龙也将海盗基本扫除殆尽，福建正当大力发展民生，所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孟仁切记当以民生为先，好好关切民生，且不可做残民之贼，令朕心寒。”聂文麟忙道：“臣定当与熊总督同心协力，不负陛下重托。”崇祯点点头，然后又转头对郑芝龙说：“朕记得郑将军有一子？”郑芝龙忙应道：“启禀陛下，只有一子成功，仅有五岁。”崇祯道：“无妨，朕既下旨，令其弱冠后荫监国子监，虎父无犬子也！”

九月二十六日，崇祯所乘宝船抵达天津，又盘桓两日，于二十八日抵达京城，回到皇宫，王承恩便忙来见崇祯，并将一封密信交给崇祯道：“皇上，方有度自辽东传来的密信。”

崇祯这才想起方有度这人来，忙打开看道：“皇太极欲派多铎率兵自东蒙迂回叩关，陛下但有不明，可尽询送信之人。”崇祯便忙问王承恩：“送信之人在哪里？速传此人见朕。”

不多会儿，送信的人便进宫觐见崇祯，崇祯又屏退左右问：“具体如何，你速讲来。”

送信的人便道：“自从多铎回去后，便被皇太极好一顿训斥，并被夺了旗主，连带着多尔衮也受了好大排挤，不知怎的，前几日，皇太极召去多铎，令他不日率兵自东蒙入侵，以将功折罪。”

陆遥道：“这皇太极是疯了吗？这不就是让多铎来送死吗？”朱由检道：“未必，多铎虽然犯下大错，但是皇太极却未必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借刀杀人，想必一定是有了什么筹谋了。”陆遥问：“你的意思是，皇太极会勾结袁崇焕，让袁崇焕暗中帮他？”朱由检道：“很有可能，如果锦衣卫朝鲜千户所出了问题，那么咱们派人监视袁崇焕的事，估计袁崇焕也已经知道了，要想让咱们不敢动他，只有养寇自重这一条路了，但我料想袁崇焕必然不敢公开投降鞑子，所以咱们还有运转的空间。”

陆遥便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这次多铎入侵，试探性的目的还是很大，至少皇太极也不敢太信任袁崇焕的。”朱由检道：“先生说的极是，我有个孤注一掷的冒险想法。”陆遥道：“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放多铎进来？不行！太冒险了，别忘了赵率教可是袁崇焕的人，而且袁崇焕肯定也联络赵率教了，但是赵率教却没有向你禀告，很有可能，赵率教已经背叛朝廷了，倘若鞑子进了山海关，赵率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京城可就危险了！”

朱由检便说：“我知道啊，如今何可纲在山海关，赵率教是北直隶戍卫军总兵，袁崇焕自以为全都在他掌握之中，殊不知何可纲已经背叛他了，现在可是一个一举铲除他们的好机会啊！”

朱由检激动的搓搓手继续说：“先生你想想，何可纲和赵率教放鞑子进关，证据确凿，袁崇焕能脱得了干系？到时候，我要处置他们，孙承宗、袁可立他们才无话可说。而且说实话，袁崇焕知道的太多了，且一向桀骜不驯，实在是留不得了。”

陆遥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我还是觉得实在太冒险了，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咱们就彻底完了。”朱由检道：“当然了，先生的担心也是要考虑的，而且做戏就做全，一旦鞑子进来了，我就让宋王去巡视应天，既给了他们京城危在旦夕的错觉，也让天下人看看，他们就是这么替朕守边的，竟逼的皇子离京避难，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不测，宋王在应天也可以承继大统。”

陆遥想了想说：“你真的决定了？”朱由检点点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袁崇焕在军中多年，师长旧交遍布朝野上下，要是没有过硬的理由，实在不好动他，现在正是天赐良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陆遥才道：“好吧，不过我觉得还要暗暗派兵在顺义、香河一线布防，以防万一，另外要让方有度劝告多铎，不要进犯这几处。”

朱由检道：“对，而且这次要给多铎一点战绩，还要让他全身而退，这样皇太极才能更重用多铎，方有度以后才能有更大的作用。”陆遥道：“只是苦了京师周围的百姓了。”朱由检道：“我会派人尽量将青壮年转移出去，又多存一些财帛在这些地方，希望多铎能多抢掠财物，少造杀孽吧，也可以让方有度一旁劝说。”

两人商量了很多，崇祯便将刚才商量的内容写了一封密函，交给送信之人说：“你速回辽东，将此密函交给方有度，切记，一定要保密，切记切记！”送信之人将信认真藏起来道：“陛下尽管放心，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送信之人走后，崇祯便将方有度的密函烧了，然后宣来内阁和内廷等人问道：“陕北战事如何了？”袁可立便道：“启奏皇上，安塞之事已经基本了了，只有李自成等少数贼子脱逃，官府已发了海捕文书；孙传庭和洪承畴业已收复四镇，有一部分叛军南下窜入青海，兵部已发文温布楚琥尔、兀良哈的善巴和秦良玉、王应熊、马祥麟、李国英等将军，令其全力围剿；还有程永宁率残部往西北窜入土鲁番部，孙传庭率兵追至陇北后，只得停止追赶，目前在陇北停驻，等候皇上旨意。”

崇祯便道：“好，立刻给土鲁番部首领去信，让他们把程永宁交出来，否则天军一至，玉石俱焚！”朱由检道：“天助我也，如今陕北之事已平，察哈尔、东蒙有郑以伟和朱舜水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乱子，这为咱们的计划又添了一些保障。”

没过几日，何可纲又自山海关觐见崇祯道：“皇上，前日袁崇焕派人来见臣，说过几日，鞑子那边有一支走私商队进来，可能人数上稍微多一些，让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有喀尔喀残部的人做内应，就算出了事，也不关臣的事，臣便赶忙来禀告陛下。”

崇祯道：“爱卿做的很好，不用理会，按袁崇焕说的做就行，朕心中有数。”陆遥道：“果然，果然，果然要来了！”

十月二十七日，多铎率领三万大军，兵分三路，自东蒙迂回绕过广宁、宁远，一路攻克大安口，守城将领周镇战死；一路攻破龙井关，守将张万春不战而降；一路攻洪山口，参将张安德望风而逃，洪山口不攻自破。

内阁和内廷诸位大臣齐集太和殿，崇祯假装很紧张的问：“诸位爱卿，如今鞑子已经越过长城之险，京城危在旦夕，如之奈何！”

董其昌等人面面相觑，薛国观便出列道：“陛下，如今京营大军尚在京城，且京城城高且坚，必定安然无恙，不过为保万一，臣请宋王巡视应天府，还望陛下恩准。”

董其昌站出来道：“大胆！我大明开国数百年，从未有嫡皇长子离京巡视者，薛国观之说实乃背弃祖宗，请陛下斩之！”崇祯便道：“首辅大人如此说，那必定是有退敌的妙法了？”董其昌一介文人，如何懂得军事，便支支吾吾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崇祯冷笑着打断他道：“既无妙法，如何知道薛阁老之法不妙？朕倒是觉得此计可成，鞑子此番来势汹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那就让宋王南巡应天吧。”

董其昌吃了瘪，便唯唯诺诺退到一旁，袁可立便出列道：“陛下，为今之计，可令曹将军率京营在香河一带布防，鞑子闪电而来，只求速战速决，必然不敢与我对峙，不出几日，鞑子可自退也。”崇祯便道：“便依袁阁老所言。”

果不其然，多铎率军只是在顺义和香河以北劫掠一番，崇祯之前多有布置，将这些地方青壮年尽数迁出，又多布置财帛在各处，多铎收获颇丰，不日竟然率军全身而退。

崇祯知道多铎此来，一是为了试探，二来是要把京营引走，陆遥便道：“多铎走了，接下来可是要动真格的了。”朱由检道：“我还得再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好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过来！”

不几日，崇祯召见曹文诏道：“曹爱卿，朕要你派军离京。”把曹文诏吓了一大跳道：“陛下三思！这如何使得，京师岂非无军可用了？前几日鞑子进犯，劫掠京师周边州县，而不敢冒犯京师，多半是因为京营的缘故，倘若京营不在，鞑子再来，如何是好！”

崇祯笑着说：“且听朕说来，你率军南下后，只可行至保定，然后昼伏夜出，秘密率军北上，自顺义、香河一带秘密布防，但有鞑子前来，务必全歼鞑子。”

曹文诏一时摸不着头脑，崇祯笑道：“将军且去，此必是大功一件。”曹文诏便正色道：“既是皇上旨意，末将遵旨，末将一心忠于陛下，必马革裹尸，万死不辞。”崇祯道：“好！将军明日就出发吧。”

曹文诏率京营浩浩荡荡出发了，就连周延儒也来劝道：“陛下三思啊！京营乃京师屏障，鞑子这才刚走，只怕.”崇祯道：“鞑子虽然野蛮，但也不是傻子，怎么还敢再来呢？”

周延儒无奈的走后，崇祯又叫来王承恩道：“你速秘密派人去济南和天津，令满桂率军秘至房山埋伏，命戚祚国率军至固安埋伏，等朕的号令。”

如此安排了一番，朱由检便道：“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了。”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的，但是终于，这一天总算来了。

十一月八日，内阁、内廷、督军府、都察院等内外臣工紧急求见崇祯，袁可立拿着一道折子说：“陛下！大事不好了！辽东急报！十一月六日，皇太极、阿敏、莽古尔泰等亲率大军十万，以蒙古喀尔喀台吉布尔噶图为向导攻破龙井关、大安口、洪山口，目前鞑子屯军遵化。北直隶巡抚于成龙、推官李献明、何天球、遵化知县徐泽、前任知县武起潜等，据城拒守，皆以死殉国！”

崇祯这次真的是大吃一惊，陆遥便说道：“想到鞑子竟然派出这么多人！幸亏又密令满桂和戚祚国过来，否则这次真的玩脱了。”朱由检也气愤的说：“赵率教身为总兵没有殉国，怎么于成龙倒是殉国了！真是岂有此理，袁崇焕之党真真是卑鄙无耻。”陆遥又说道：“估计袁崇焕也没想到皇太极带这么多人过来吧，看来这次皇太极也把袁崇焕坑了，袁崇焕不过是想养寇自重，吓唬一下咱们，结果皇太极来了个将计就计，还真的想要攻下京城啊。”朱由检也说道：“幸亏这次咱们把京城以北的百姓都迁出来了，坚壁清野，又多埋伏火药地雷，鞑子想趟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这里，崇祯便大怒的将折子扔到地上说：“混账！辽东、东蒙是怎么搞得，让鞑子三番五次的绕过来！”周延儒便道：“陛下息怒，皇太极亲提大军前来，意图就是要攻下京城，如今京营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袁可立忙道：“陛下，鞑子势大，请陛下立刻下旨，令天下勤王！”崇祯忙道：“既然如此，就给山东、河南、山西戍卫军下旨，回京勤王吧。”

大臣们退下后，崇祯便对王承恩说：“你速派人给何可纲传旨，令其立刻关闭山海关，堵住鞑子去路，朕要让皇太极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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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京城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天天都有兵马在街上巡视，就连周皇后也不安起来，对崇祯说：“是不是这次京城要守不住了？”崇祯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说：“梓童怕了？”周皇后道：“本宫不怕，如今宋王去了应天，本宫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倘有那么一日，本宫必定陪伴陛下，至死不渝的。”崇祯颇有些感动道：“放心吧，朕一定护梓童周全。”

陆遥也问道：“你是不是也有些后悔了？”朱由检说：“不！不是后悔，而是恨！恨毛文龙，恨袁崇焕，为了一己之私，置家国百姓于不顾，即使把他们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接连几天，前方战况不断传到崇祯这边：十一月十一日，皇太极攻陷三屯营，北直隶布政使徐孚远自杀殉国，三屯营同知朱国彦自杀殉国；皇太极又接连攻克蓟州、玉田，直逼顺义，香河防线。

朱由检道：“这可跟设想的不一样，如果让鞑子到了香河防线，那么消耗的岂不是咱们京营的实力了？”想到这里，崇祯便问王承恩：“赵率教是怎么回事？他们北直隶的兵怎么还不来勤王！”

王承恩道：“陛下，今晨赵总兵已经率军抵达通州！”崇祯大喜道：“好！如今他在哪里？让他速来见朕！”

第二天，赵率教便到了乾清宫东暖阁，见了崇祯，赵率教忙跪下道：“臣有罪！守北直隶不利，让鞑子有机可乘，进犯京师！”崇祯道：“爱卿快起，鞑子几次过来，皆是自东蒙而来，与卿何干？”赵率教便道：“正是，朱舜水乃陛下亲信，多不服臣，臣几次要他小心提防，与臣协防，他都视若罔闻，才酿成此祸！”崇祯假装发怒道：“此贼朕日后定斩之！不知北直隶目前还有多少人马？”赵率教便道：“臣知道鞑子兵多，京营亦不在京中，臣整合北直隶各部兵马，尚有七八万人，只是士兵来往奔波，疲惫不堪，臣请让大军入城修整，还望陛下恩准。”

崇祯笑着招了招手，王承恩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崇祯道：“眼下隆冬腊月，朕心疼爱卿，特赐貂裘一件，以为犒劳。”赵率教见崇祯打岔，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谢恩道：“臣谢陛下惦记，只是臣刚才所请.”崇祯便道：“如今天色不早了，朕命人在宫里备了膳食赐给爱卿，如今大敌当前，朕望爱卿多杀贼寇，为国立功。”赵率教此时心里明白了，崇祯是不会同意让他的兵马入城修整的，便只好道：“臣谢陛下隆恩。”

十一月十四日，赵率教硬着头皮率军与皇太极对峙，他命令戴承恩于南面列阵，王承胤在西北列阵，自己则亲自在西面列阵以备应敌，中午时刻，鞑子骑兵从东南面进攻，戴承恩率兵奋力接战，而王承胤却拔阵向南避战。鞑子力战戴承恩不下，于是撤退，赵率教手下大将刘应国、罗景荣等人率兵进行追击，杀伤鞑子千余人，而明军死伤也很多。

崇祯便对袁可立说：“听说当年在辽东时，赵率教曾是阁老手下部将？”袁可立便道：“确有其事。”崇祯道：“如今赵率教与鞑子在城下鏖战，伤亡惨重，爱卿可以次辅之尊替朕犒赏军队，告诉赵率教，不要手下留情，务必全歼鞑子，生擒皇太极。”

袁可立领命下去了，朱由检便说：“不知道袁可立是否也牵扯其中，所以派他去，如果两人没有勾结，赵率教必定拼死一战。”陆遥便说：“那他岂不是死路一条了？”朱由检冷笑道：“让他战死沙场还算是便宜了他的名声！”袁可立慰军后次日，赵率教便派遣任守忠率领五百人用火炮轰打鞑子，鞑子连连撤退，一直后撤至遵化，赵率教则亲自率兵追赶过去。

陆遥道：“看来皇太极要撤啊，不知道何可纲拦不拦得住。”朱由检说：“皇太极这次损失惨重，又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估计要气死了，他一定不会从东蒙回撤的，而是会从山海关回撤，他以为何可纲在山海关，还做着能被网开一面的美梦呢！”

两人正说着，许士扬拿着一封折子来了，行过礼后道：“陛下，山东巡抚余大成急奏。”崇祯接过折子，许士扬便继续说道：“数日前，陛下下令各地勤王，河南戍卫军总兵姜瓖率勤王军自开封至临清，欲征发漕运船只，不想竟在临清哗变，幸而有临清人左良玉预知此事，急奏山东巡抚衙门、戍卫军司衙门，才迅速平息此事，仅有数艘粮船被焚毁，余大成已将姜瓖拿下，还望陛下明示。”

崇祯生气的说：“朕本想着他们姜家也是数代为朝廷守边，屡有功劳，九边十三镇整军，朕也还让他任了河南都指挥使、戍卫军总兵，没想到他竟然趁火打劫，着实可恶！速将姜瓖押解进京，交三法司严审！”

陆遥便道：“看来这次的事不光袁崇焕牵扯其中了，只怕吴家也不干净啊，否则姜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捣乱？”朱由检也不由得警觉起来说：“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啊，这姜瓖可是吴襄的亲信旧部，如果没有吴襄授意默许，我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