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1639年：黄府变之严惩

黄宗羲半是恼怒半是羞愧的回到家中，让人把母亲的贴身丫鬟叫过来问道：“老夫人可安好？”丫鬟便道：“回老爷的话，老夫人刚用了，现下在院子里逛呢。”黄宗羲便道：“你去跟老夫人说一下，我一会儿过去给她请安。”黄宗羲喝了几口茶，这才往后院而来，母亲姚氏正在院子里赏花，见他来了，便笑道：“方才说你要来请安，我倒是跟她们说了的，你的事情多，晨昏定省什么的，能免就免了，有你媳妇婆子的伺候也就罢了，你还巴巴的过来作甚。正好这院里的牡丹刚开了，倒让我想起咱们老家里，这时候芍药该是开了，前儿个你舅舅来，还说起这话，说抽些空子，让人从江南挪些木香啊、琼花、芍药的过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养的活”

黄宗羲耐着性子听母亲说完，便笑道：“舅舅那本是体贴的话，老家的花挪到京城定然是不行的，若是母亲想家了，改日儿子就告个假，陪母亲回去走一走也就是了。”姚氏笑道：“吆呺呺，如何使得，你下去走一趟，不知劳动旁人多少功夫，倒显得咱们是摆架子的，让乡里乡亲的戳脊梁骨，你有这心也就罢了，我只让你舅舅、表弟的陪一陪我也就是了。”

黄宗羲便道：“最近表弟可是也来了？”姚氏想了想说：“头个把月儿来过，还带了些老家时兴的点心，我还跟他说了，头年里你父亲刚来，年后你又来，单是这份孝心就受用了。”黄宗羲便冷笑道：“他可曾说他如今做些什么营生？”姚氏见他脸色不善，便忙问：“我的儿，可是他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勾当？”

黄宗羲当下便把姚思孝做的事说了一遍，姚氏不由得变了脸色说：“好狗才！做下这等龌龊事，倒让你吃落子，等他下次再来，我非给他几拐棍不可。”黄宗羲便道：“只怕这次不是几拐棍的问题了，这王雄今日在西安门闹了这么一场，只怕皇上那边早有了耳报神，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儿子也要受牵连。”

姚氏忙问：“那你预备怎么处置？”黄宗羲便道：“儿子今日就是来向母亲告罪，必得秉公办事才行。”姚氏便又问：“我的儿，不是我袒护，只是我们姚家就只这一棵独苗苗，若他有事，你让我怎么再见你舅舅？以后到了地底下，我又有什么脸去见我们姚家的列祖列宗？”

黄宗羲便安慰道：“母亲不必忧虑，如今行的是新法，他这问题，往大了说也不过是个诈骗之罪，况且数目也不多，不过判个三两年也就罢了，儿子的意思是，这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若一味袒护，将来不知还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姚氏这才稍稍安心说：“你都说到这个田地了，我自然是依你，至于你舅舅那边，我去说，只是一点，可千万千万保他一条性命才是。”黄宗羲便笑道：“母亲言重了，好歹我们也是亲表兄弟，若真有人从中作梗，我岂能袖手旁观？”

黄宗羲安抚住了母亲，这才把史可法和王雄叫到一处，又叫了刑部尚书王纪，明说此事，自己绝不袒护，以正国法，王纪便命刑部去人，往江南抓人去了。

再说吴昌时得到了消息，自然是惴惴不安，去找黄宗羲说情是万万不可的，一来他一向是厌烦自己的，二来他连自己亲表弟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自己？思来想去，他只好又来求钱谦益。

到了钱府，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吴昌时苦着脸说：“察院大人，你说说，下官倒霉不倒霉，不过得了一千两大钞，如今却要把一生的前途都抛了。还请察院大人看在我之前尽心尽力的份上，救我一救啊。”钱谦益笑道：“吴大人言重了，这有何难，你不过是受姚思孝胁迫，何罪之有呢？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将那一千两的赃款上缴肃政廉访院了吗？”

吴昌时不由得一愣，随即心领神会道：“哦，对对，察院大人说的是，你看看我这脑子，忒糊涂，我这就去肃政廉访院。”钱谦益便道：“你去找陈尚书，让他给你开个一千两的收呈就是了，若皇上问起来，老夫自有话说，定保你无恙。”吴昌时不由得千恩万谢。

再说刑部派人将姚思孝带到刑部，刑部尚书王纪不但亲自审问，还另外请来了大理寺卿沈廷谕、刑名院尚书张鼎延旁听。姚思孝自是骄横惯了的，大摇大摆的到了堂上，但王纪是何许人，那可是三朝老臣，见姚思孝这幅嘴脸，不由得大怒道：“好个猖狂的登徒子！给我打在堂上！”

两旁的衙役便一棍子打在他后腿窝上，姚思孝一个站立不住，“噗通”跪倒在地，看着面前这个威严的老头，他心里才不由的怕了，忙道：“且看在阁老面子上，大老爷饶命！”王纪看他怕了，自然也不好太过得罪黄宗羲，便道：“堂下可是姚思孝！”姚思孝忙道：“正是小人。”王纪便道：“现有原东阳知县王雄告你欺诈，你可明白？”

姚思孝忙道：“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当下便招了个明白，沈廷谕听完后，便冷笑道：“听你说来，竟全是你与吴昌时所为？后边再也没有人指使？”姚思孝又不是傻子，便道：“确实没有了，我本以为不过是个知县的差事，吴大人这边也就顶天了，如何还会再去找别人？不信，你们把吴昌时叫来一问便知，他还收了一千两呢。”

张鼎延便皱皱眉头说：“王大人，你看.”沈廷谕便从怀里掏出一千两的的收呈，然后递过去说：“我正要说这事，吴大人果然是个秉公之人，他碍于面子，不得不拿了那一千两，当即便交到了肃政廉访院，肃政廉访院又依例将原件存档，誊录副本交大理寺，不过是区区一千两，下边的人竟忘了说，前几日才想起来，忙据实禀奏了过来，察院大人也知道了，才让我带了来，以免冤枉了好人。”

王纪如何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做的滴水不漏，又看了看收呈的日期，确实是几个月之前的日期，便道：“按照新法，确实不干吴大人的事。”然后便将收呈递给录案员，录案员又将一应证据和口供给姚思孝看了，姚思孝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具名画押。

王纪便问：“本官再问你，你可还有补充？”姚思孝想了想说：“确实没有可补充的了，敢问大老爷，我这能判几年啊？”王纪便道：“依照新法，刑部只管侦验，审判之事都由肃政廉访院负责。来人啊，将案犯姚思孝暂时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