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1639年:私人聚会
第二天,何守家在扬州大观楼摆下宴席,吴昌时早早便到了,不一会儿,便上来了四位年轻公子,何守家忙上前拱手道:“哎呀,万兄、祁兄、姚兄、吕兄,来的倒是早。”比较年长的万公子便拱手笑道:“何兄相招,如何敢姗姗来迟啊,昨日老爷子大寿,咱们没去拜寿,何兄可不要怪罪。”何守家便笑道:“这是说什么什么话,几位家里的老族长都送了贺礼来的,老族长们能想着就是老爷子天大的福气了,专门嘱咐我,要我务必好生设宴,回请几位呢。”万公子便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倒是沾了老爷子的光了。”
几人说笑了一番,吴昌时这才出来说道:“见过几位公子。”几人才问道:“何兄,这位仁兄是?”何守家便道:“这位不是旁人,是老爷子的学生,现在吏部任考功司郎中,这次也是专门回来给老爷子拜寿的。”几人便笑着拱手道:“吴大人有礼。”
吴昌时忙笑道:“几位公子太客气了,既然与何兄兄弟相称,我今日也算高攀一次,与几位公子兄弟相称吧。”万公子笑道:“甚好,甚好。”
何守家便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宁波万老爷子的孙子,万斯程,万兄;这位是绍兴祁老爷子的侄孙,祁同孙,祁兄;这位是桐城姚老爷子的侄孙,姚文然,姚兄;这位是金华吕老爷子的嫡长孙,吕潜,吕兄。”吴昌时忙一一行礼。
几人正说着,只听楼下有人道:“原来你们早就到了!”说着,董庭、徐孚远、许都三人便走了上来,众人忙起身拱手行礼,许都便笑道:“何兄太不地道,今日这样大的事,竟然也不叫我,若不是董公子叫我,我竟不知。”何守家便笑道:“你这泼才,谁知道你整日里没个正行,东跑西窜的,我怎么知道你又去跟哪里的豪强聒噪去了?再说了,我也怕你这混样子,把几位公子吓到了呢。”
众人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万斯程便笑道:“这倒是实情,也不算何兄说错。”许都便笑道:“万兄,烟波楼上杨宛姑娘的事,老爷子还不知道吧。”万斯程忙假装害怕道:“哎呦呦,还请何兄手下留情啊,千万替我保密保密。”
众人又哄堂大笑了一番,董庭便道:“行了,别干坐在这里说话了,何兄,你就请我们来这里干坐着赏景的?”何守家便道:“董公子还是爱说笑话,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董公子发话呢。”说着他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小倌流水般的端上酒菜,又有几个琴师和歌女进来,最后又来了几个俊秀伶俐的小倌。
董庭偷偷瞄了徐孚远一眼,便悄悄朝何守家摆了摆手,何守家昨日本以为董庭是怕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今日一见,原来却是已经入了徐孚远的港了,便笑着将连个小倌打发了。众人都偷偷憋笑,唯独姚文然是个年轻不更事的,说话不过脑子,也没见过便笑道:“都知道董大哥是花中能手,怎的今日倒扭捏起来了,莫不是有了新小倌,倒把其他的丢开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惊愕不已,何守家见徐孚远面色一沉,便忙打圆场说:“姚兄是个年幼的,且又不常与咱们走动,不知道也是常事,姚兄!不可造次,这位是嘉靖爷当朝时候的内阁首辅徐阁老之后,跟故文定公家亦是远亲,徐孚远,徐兄。”
姚文然知道自己说了错话,但他一向骄纵惯了的,此时岂会轻易认错,便拱手道:“徐兄莫怪,我一向在这边少走动,不知者不怪。”徐孚远见他不咸不淡的,便冷哼一声道:“我也并不是仗着祖上的名号,便在这里拿三拿四的了,想来便是有祖宗庇佑,若自己是个不争气的,总是无用,看看古往今来,有几个世家大族能一以贯之的?最后少不得灰飞烟灭罢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罢了,也沾不上旁人什么光,只是这呆子倒是真心待我,我若拿乔,便似是图他什么了,便是如此,都说不清,若非如此,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今日你是听了故文定公家的名号,便不咸不淡说上这么几句,否则岂不是白白受你侮辱?人都说桐城姚家累世的望族,书香门第,如今可见一斑。”
一番话说的姚文然恼羞成怒,他站起来道:“我不过稍稍看在故文定公的面子上,给你一点脸,你就矫情起来了,莫说你们不过是远亲,便是徐老三在这里,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今天我倒要教训教训你!”说着,扬起手来便要打,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光打在了姚文然脸上,却是董庭打的,董庭将徐孚远护在身后,指着姚文然骂道:“没人教的王八羔子,真以为你们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我们董府这里,连提鞋都不配!要不是你们家哈巴狗似的求我们董家和徐家,你们能进皇家钱庄?做你的春秋大梦,今天我就跟你们说了吧,徐孚远是本公子的人,他能容我,不是他高攀于我,而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不服,尽管去招呼人,白道黑道你来挑,别说本公子欺负你。”
众人见真急了,便忙过来劝和,姚文然手捂着脸,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却是不敢跟董庭过手。
许都一向以董庭马首是瞻,如今这么好的一个表功的机会,岂能放过,便站出来道:“若要侮辱徐公子,也要问问我老许手里的剑,依他不依。”何守家便拉过他道:“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何守家劝住许都,便道:“嗨,这是怎么个话说的,倒是我没脸,惹的诸位不痛快,要我说,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吕潜跟姚文然岁数相仿,便过来劝道:“姚兄,总归是你有错在先,况且董大哥这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也是无心之失,如今且服个软,认个错,不就得了,何况跟董大哥认错,也不算辱没了你。”姚文然无奈,便老老实实端起酒杯道:“是小弟的错,小弟有口无心,冒犯大哥了,还请大哥恕罪。”董庭便道:“跟我道歉是为何?还不跟徐相公道歉!”
姚文然忍了又忍,强装笑意,举着酒杯到徐孚远这边来说:“请徐相公宽恕了我吧,实在是我的罪过,你若不依,小弟只有从这楼上跳下去,以死谢罪了。”徐孚远也不想闹的太难堪,便接过酒杯道:“罢了,方才也是我小题大做了,无心也好,有意也罢,今日的事,便罢了。”
吴昌时看着他们一会打、一会叫、一会要跳楼、一会又和好,自己却是不敢多嘴,酒过三巡,轻歌曼舞,几个人又开始称兄道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仿佛之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吴昌时却不敢忘了自己的任务,他便对许都说:“师弟所居之东阳,乃天下精兵之所出也,况且师弟素来喜欢结交豪杰,何不自成一旅,以为自用呢?”许都醉醺醺的说:“老吴,你,你说的有点意思.”徐孚远还算清醒的,便道:“你别胡闹,自募私兵,可是谋大逆,你不要命了啊。”许都便道:“嗨,谋什么大逆,我啊,我是最最拥护皇上的了,我是衷心希望咱们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过老吴说的有道理,就是得组织起来,到时候,谁,谁还敢胡言乱语,就跟他一顿胖揍,你们啊,走白道,我走黑道。”
姚文然也喊道:“说的好,许大哥说的好,到时候咱们联手,黑白通吃,所向披靡!”众人也纷纷起哄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