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638年:岛原大起义之昭仁大君
崇祯十一年的春节如期而至,日本外海隐岐岛海域惊涛拍岸,北风呼呼的刮着,铜钱般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散下来,停驻在这里的东海水师船舱里却是温暖如春。冯源淇等围坐在一起,陈廷对便道:“冯大人这是第一次在外边过节吧?”冯源淇便笑道:“是呢,昨个儿刚给皇上写了贺节的折子,本以为节前能处理完这边的事,没想到却是在海上过节了。”陈廷对便道:“皇恩浩荡,理应如此,只是我这里有件事总是想问问冯大人,不知当问不当问。”
冯源淇便笑道:“咱们不必如此,直接问就是了。”陈廷对便拱拱手说:“德川幕府都几近崩溃了,不知道大人为何非要在天草时贞攻陷长崎前,非要把德川家光救出来呢?”冯源淇便道:“此正是为了长远打算啊,倭人都是些喜欢过河拆桥的无义之辈,天草种元能跟咱们配合,无非是看中了咱们的钱和火器,如今天草种元占了九州,小西行长也趁机占了四国,他们势必要图谋本州,一旦他们得手,将整个日本控制在自己手中,他们还能否听咱们的?这是个问题,如今救下德川家光,将来才能为我所用,牵制他们,只有日本各个势力彼此内斗,才势必不敢跟咱们翻脸,到时候我大明才能稳坐钓鱼台,牢牢把控整个日本。”
陈廷对便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难怪皇上下旨,让咱们都听大人调派,大人原是智谋超群的,佩服,佩服。不知接下来大人有何打算?”冯源淇抿了一口酒说:“不急,等过了节,贸易使团就去京都,我先去见见老朋友。将军就先率水师在隐岐岛停驻,咱们随时保持沟通联系。”
一六三八年正月初十,松仓胜家又是焦急又是激动的在府宅里等待着,不一会儿,管家匆匆进来,带进了两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冯源淇和松平信纲,松仓胜家忙将两人带进密室,来不及寒暄便忙问:“德川将军如何了?”
松平信纲便道:“当日叛军攻入长崎,将军率卫士往城墙上防御,后来便下落不明了,我幸而得到冯先生相助,这才跟随贸易使团从海上逃了出来,否则今日便见不到将军您了.”松平信纲绘声绘色的讲述当日的经过,还煞有介事的痛哭不已,松仓胜家听说德川家光失踪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味道,听松平信纲说完后,便问:“听说叛军在北九州打造舟船,似乎有进犯本州的意思,可有此事?”
松平信纲便道:“确有其事,北九州离下关咫尺之遥,叛军并不需要打造多大的战船,想来不过数月便可准备妥当,还请将军早做准备啊。”松仓胜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他们占了九州和四国,难道还不满足?竟然还想染指本州吗?他们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胃口?”
松平信纲便道:“叛军如今装备了精良的火器和火炮,人数上已有十万之众,岂能甘心在小小九州上称王?”松仓胜家便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看向冯源淇说:“冯先生,这叛军的火器从何而来啊?能否替我解惑?”冯源淇便道:“我们此次来日本,是为了正常贸易而来,绝不会干涉日本的内政,也自然会保持中立,绝不会向日本任何一方出售武器的,听说叛军是从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手里购买的火器,不信你可以问问松平君。”
松平信纲便道:“冯先生说的很是,德川将军的火器也是从西班牙人手里购买的,他们两头卖火器,赚两份的钱。”松仓胜家还是半信半疑的说:“既然如此,只怕本州马上也要烽烟四起了,我担心不能很好的为使团的贸易提供便利啊。”
冯源淇便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实不相瞒,既然我们敢来京都,自然也有保命的法子,况且,这次我们还有大礼赠送。”松仓胜家便道:“哦?不知先生有何赐教啊?”冯源淇凑上去小声说:“五千支火枪,每支十五两,将军觉得如何?”
松仓胜家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说:“哦?刚才先生不是还说绝不干涉我们的内政吗?”冯源淇便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们是把将军当做真正的朋友的,而且这也算干预内政吧,只有将军打败了叛军,我们才能安全的贸易,不是吗?我们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而已。”
松仓胜家眼珠子转了转说:“只是兹事体大,我也不能擅专,不如我请示一下天皇陛下,如何?”冯源淇便笑道:“这是自然,如果我能有荣幸亲自面见天皇陛下,自然更是喜不自胜,还请将军成全。”松仓胜家这才高兴的说:“这是一定的,还请冯君好生休息,我这就进宫。”
正月十五,松仓胜家带着冯源淇进了日本皇宫,说是皇宫,其实不过是个稍大一些的院子罢了,过了护城河,一道厚厚的石墙便在眼前了,两位士兵把守在宫门,见是松仓胜家,亦不敢过问,忙开了宫门,请两人进去,进了宫门,便是大片的绿地,还有经过精心雕琢的柏树,再继续走,便又是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石桥,过了石桥,行不多远,远远便看到一片四面环水的“绿岛”,绿色的砖瓦、白色的墙壁和茶褐色的铜柱隐约在其间。
冯源淇走近了,才发现有一道长长的石桥,将这“绿岛”连接,过了桥,便又是一个大门,这才是皇宫最核心之处,松仓胜家便道:“天皇陛下正在长和殿等着先生呢,请吧。”进了宫门,一座宫殿就在眼前了,此殿宽约200多米,外表看去一层半高,是座典型的日本传统风格建筑,绿瓦白墙褐色铜柱,清雅简洁,房屋是日本风格的青瓦白墙,屋脊上的镇兽是龙头鱼身,两侧刻着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整个建筑不乏幽雅、古朴,却少了几分博大和恢宏。跟故宫太和殿高大威严的压迫感相比,则显得平易近人得多。
冯源淇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随着侍卫进了大殿,脱鞋入殿后,冯源淇也不敢抬头,便匆匆走上前去,跪下叩首道:“外臣冯源淇见过天皇陛下。”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道:“冯先生辛苦了,赶快起来吧。”
冯源淇不由得一愣,没想到日本天皇竟然是个女子,但他知道日本跟大明不同,随即道:“外臣谢过天皇陛下。”松仓胜家跪坐在冯源淇身旁,小声说:“这便是明正天皇陛下了。”
明正天皇便道:“听说先生自大明来,朕仰慕大明久矣,听将军说先生为贸易而来,朕无不应允,一应琐事可尽由松仓将军代为处置即可。”冯源淇知道日本天皇不过是幕府的傀儡,也知道松仓胜家的意思,不过是买卖军火这事,必得让天皇来背黑锅而已,便道:“外臣喜不自胜,谨遵天皇旨意。”松仓胜家也道:“陛下能如此信任臣下,臣已感激不尽。”
冯源淇这才敢稍稍抬头看一眼天皇,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而已,却自有一股超然脱俗,平静祥和,心中不由更是惊讶,明正天皇便笑道:“我日本佛法便是自中国传来,想必先生也是通晓佛法的,不知在佛法上可有什么教朕的?”冯源淇便道:“回陛下,我大明皇帝陛下登基以来,崇尚实业,不喜空谈,大兴格物科学之法,外臣对佛法实在是一窍不通,实在惭愧。”
明正天皇脸上略有失望遗憾的表情,不想她旁边跪坐的一个小男孩却突然说:“长姐如何不悦呢?大明皇帝的做法才是神圣天子所为。”冯源淇不由吃惊的想到:这是谁如此放肆,敢在这里胡乱插嘴。松仓胜家则显露出不屑的表情来,然后凑过来小声说:“这位就是天皇的胞弟,昭仁大君,从小就离经叛道,说些胡话。”
明正天皇略有些尴尬的说:“昭仁不得无理,在将军面前放肆。”然后又笑着对松仓胜家说:“小孩子胡闹惯了,还请将军不要见怪。”松仓胜家也假笑道:“昭仁大君想要做明君呢,这也是咱们日本的福气呢。”
明正天皇听出了讽刺之语,表情尴尬,昭仁大君却道:“我虽有心如此,但只怕是将军有梁冀之德,无梁冀之才呢。”此话一出,冯源淇不由得面色大变,偷偷朝松仓胜家看去,见他一脸茫然,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却暗暗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