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634年：大闹青州
再说王承恩进了济南府，便摆出传旨太监的仪仗，一路威风的往巡抚衙门而去，门子还要传话，跟随的锦衣卫便抓住门子推到一边，踹开大门径直进去，黄道周还在后堂书房练字，听得衙役慌里慌张的过来道：“大人，大人，锦衣卫来了！”黄道周两朝元老，名声遍天下，自来便看不惯锦衣卫的做派，便厉声道：“放肆！待老夫出去看看，谁敢造次！”出了书房，到了堂上，只见锦衣卫肃立各处，王承恩端坐在堂上，不由得吃了一惊，若只是锦衣卫还好些，王承恩在这边，黄道周却不敢托大，只得上前略一拱手冷笑道：“王老公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拿老夫的？”
王承恩笑道：“岂敢，岂敢，咱家不过是奉了皇上的命，来跟巡抚大人传口谕，黄道周接旨。”黄道周便忙跪下听旨，王承恩便道：“山东巡抚黄道周御下不严，特褫夺上柱国，以为惩戒。”
黄道周心中一震，心想：一定是因为青州的事，我没有为温璜站台，也没有上折子给朝廷，企图和稀泥而惹怒了皇上，不过这种事，搞不好，名声就臭了，我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能随便趟这种浑水呢，哎，真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黄道周心里这样想，脸上自然也是一副苦相，便只能左右为难的接了旨，王承恩便道：“事既了了，咱家也该走了。”
黄道周忙道：“王老公怎得来去匆匆，怎么也得在济南盘桓几日才是。”王承恩还未答话，只听得外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黄道周不由得头疼不已，便怒道：“何人在巡抚衙门外喧哗！”王承恩身为内臣，不能干预地方政务，便带着锦衣卫往外走，不想正好碰到前来告状的孟家一行人。
孟家人敲锣打鼓，乱哄哄的，王承恩其实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打算过问，不过这孟家人却是鬼迷心窍，领头的见王承恩气度不凡，排场甚大，孟济严临走的时候也吩咐过了，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于是便忙赶上来，倒头拜道：“请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王承恩并不理会，只是抬腿便走，那人却疯了般扑上来，抱住王承恩的腿喊道：“我们孟家大爷死的冤啊，他们官官相护，逼死人命啦！”王承恩不由心中一喜，心想：正要睡觉，就有人过来递枕头，正愁着去青州没什么功劳，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想到这里，王承恩便背过手去，握了一下拳头，锦衣卫心领神会，只见一个锦衣卫走上前，抓住孟家那人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四五个大嘴巴，那孟家人直接被打蒙了，锦衣卫一口唾液啐到那人脸上骂道：“好大胆的泼皮，也不看看这是谁，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一个别漏了，都抓起来！”
周围的锦衣卫“呼啦”一下围上来，将那些闹事的一个不剩，全都抓了起来，黄道周便笑着拱拱手说：“有劳王老公了。”王承恩心想：让你老小子暂时先缓一缓。虽如此想，但脸上却微微笑道：“好说，好说。”然后便扬长而去，锦衣卫押着一干人等，也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晚上很晚的时候，王承恩等人才来到青州城下，不过城门却已是上了钥，王承恩摸出牌子，却是吓了守城门的一跳，便忙放行，一行人进了城，一旁的锦衣卫便道：“厂公，可是要去州衙住下？”王承恩笑道：“不急，今夜先找个客栈歇下，等明日再去不迟。”于是众人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下，那些孟家人却是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柴房里。
第二日一大早，赵士锦便在州衙召集诸位官员，将皇上的旨意传达过后，姚应奉便道：“温璜任时肆意妄为，民不聊生，就只革职了事？”赵士锦便笑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咱们也不能违抗。”赵应元便冷笑道：“那皇上对于孟家的冤屈，可有旨意？”赵士锦便道：“并无旨意，所以才派本府来此。”赵应元接着说：“敢问大人意欲何为？”
赵士锦便反问道：“那依御史大人，理应如何啊？”赵应元便说：“锦衣卫意图诬陷忠善之家，这才逼死人命，大人若要递折子弹劾赵士超，我等必署名相随，必要将此贼革职严办了不可，另外，大人还应好生宽慰孟家上下，切不可令良民心寒。”
赵士锦便笑道：“御史大人所言极是，本府也正是要如此做的。”赵士锦安抚住了两人，青州市肃政廉访局州尉杨玉林却道：“温璜等虽是有过，但核查田亩毕、推行田租税粮新政却是皇上的旨意，故而也不算是错，不过是激进了些罢了，至于孟家究竟有无私分田产，尚在未可之数，莫不成就如此放过？”
赵应元便怒斥道：“杨玉林！你莫要仗着自己是刘宗周的学生，就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你莫要想错了主意！”姚应奉便阴阳怪气的说：“赵大人，人家复社如今势大，哪里就瞧得起咱们了。”
杨玉林血气方刚，见两人如此污蔑自己，不由得抡起拳头就要上前，赵应元六十多岁的人了，不由有些心慌，后退了两步，便跌倒在地，直摔的哼哼不止。姚应奉便就势喊道：“打杀人了！打杀人了！”
一时间，堂上乱成一团，赵士锦虽是有主意的，但是毕竟一直在皇上身边，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竟也没了办法，就在此时，外边“哗啦啦”一队锦衣卫进了州衙，王承恩走进来喊道：“咱家真是运气好的很，一进门便有人来耍猴戏！”
几人虽不认识王承恩，但是见锦衣卫开道，心想必定不是一般人，便忙撒开手，王承恩便对赵士锦道：“都说咱们大明朝的官文斗第二，武斗第一，果不其然，听说土木堡之变后，英宗皇帝北狩，就在紫禁城金銮殿上，当着监国的面，几十个正三品以上官员活活打死锦衣卫指挥使，就连几个七八十的老尚书，都上去踹了几脚，咱家听说后还不信，如今可是信的真真的了。”
赵士锦便笑着上前拱手道：“王老公说笑了。”便对众人说：“这位是御前行走，上林苑监司左监正、西厂提督太监王老公。”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行礼，王承恩也不搭理，只是道：“咱家这次是奉了皇上的旨，往济南府宣旨，皇上说了，忙完了济南的事，就来青州看看，一切都听知州大人的吩咐就是了，皇上还说了，想当年京郊私访的时候，还欠了赵大人家的茶水呢。”
众人听了不由得对赵士锦肃然起敬，便是姚应奉和赵应元也灭了那藐视的心思，赵士锦便道：“既然王老公来了，那本府也应一声，孟家的事，本府必定亲自过问，请姚通判、赵御史放心，诸位以为如何？”几人谁敢在王承恩面前放肆，连忙应了，赵士锦这才送客了事。
等众人走了，赵士锦才道：“幸得王老公来了，否则我非得出个丑不可。”王承恩笑道：“赵大人文士出身，怎么知道这起子小人的嘴脸，他们这是给你一个下马威呢，我若不搬出皇上他老人家来，他们如何能肯，不过我这次来不光是给赵大人撑腰的，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王承恩便将之前的事述说一番，赵士锦大喜道：“端的是好，不过还得麻烦锦衣卫弟兄们把口供拿到手。”王承恩笑道：“怎么不叫青州百户所去审，难不成京里的锦衣卫竟是三头六臂的。”赵士锦便笑道：“为着之前孟济堂的事，百户所已然犯了众怒，若此番再有什么差池，只怕不妥，若是王老公得了证据，一来必定不敢有人翻供，二来也脱了青州的嫌疑不是。”
王承恩笑道：“好算计的赵大人，也罢，这次帮了，日后若要追着要茶钱，那我可翻脸无情了，哈哈。”赵士锦也笑道：“若此事帮我，莫说茶钱，少不得给王老公摆长生牌坊，便是日日磕头也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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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笑了一番，王承恩便吩咐身旁的锦衣卫说：“既然赵大人都这般说了，那就拿出咱们的手段来，让他们交代，是谁指使他们去巡抚衙门闹事的，务必办的妥当，不着痕迹才是。”锦衣卫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