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1634年：暗中筹谋

王承恩和赵士锦出了京师，一路南下往山东去了，随行的还有一人，三人在一辆铁轨马车上，其余随行人员则在其他的铁轨马车上，王承恩便道：“赵大人，这位是？”赵士锦笑道：“王老公可曾听说过慈溪阁楼白骨案？”王承恩道：“那是先帝时震惊一时的大案，如何不知，听说多亏了刑部的一位仵作，通过对白骨的查验，指明了真凶，不但为蒙冤者平了冤案，更是告慰了死者。”赵士锦便笑道：“这位便是那位仵作了，黄光，黄昼照。”王承恩便忙拱手道：“哦呦，失敬失敬，那案子黄大人断的高明。”黄光便笑道：“公公谬赞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如今只不过在阳明书院教书罢了，今日受赵兄所托，去青州走一趟。”王承恩便道：“赵大人是怀疑那孟家老大死的蹊跷？”赵士锦道：“有些疑惑，不过还不敢妄下定论，具体还要去了细细查访才知。”

铁轨马车速度很多，傍晚时分，众人在东昌府歇息一夜，第二天上午众人便到了济南府，虽然山东省行在是在青州，但是自孔有德叛乱后，青州损毁严重，总督和巡抚衙门便暂时迁到了济南府，这济南府风景秀美，谁又肯舍得搬走呢，所以到现在总督府和巡抚衙门还没有迁回青州。

王承恩要给黄道周传旨，就只能在济南府，王承恩便问：“赵大人可要随我一起见见黄大人？”赵士锦便道：“此时见了，反倒不妙，况且皇上的口谕，巡抚大人也未必想要更多人知晓。事不宜迟，不如我先往青州，王老公传完旨意，便来青州一聚。”

王承恩便笑道：“这是自然，皇上让我随大人过来，也是这个意思，我旁的没甚用，狐假虎威的还是可以的。”赵士锦便笑道：“若如此，那在下便在青州恭候大驾了。”

两人在济南府道了别，王承恩等便进了济南府，赵士锦和黄光等便继续东行，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只听得官道上哀乐大作，还有人敲锣打鼓的，不知道在吆喝些什么。

赵士锦派人去打探，不一会儿，探子来报说：“是青州孟家说青州府和锦衣卫官官相护，如今还扣着死者遗体不许下葬，青州官员亦无一处置，他们正往巡抚衙门喊冤呢。”赵士锦令探子退下，命令继续赶路。

黄光便道：“赵兄为何不去阻拦？”赵士锦笑道：“他们无非是想要把事情闹大，一旦这事搞的人尽皆知，那些御史们的弹劾就要雪花一样摆到皇上案子上了，不过如今王老公就在济南，他们这些小把戏怎能瞒得过王老公，再说了，王老公可是通天的人物，他们自然成不了气候，皇上褫夺了巡抚的上柱国，不过是敲打敲打，小惩大诫罢了，皇上好不容易布下这步棋子，岂会轻易就放弃？依我看来，便是日后有什么弹劾折子，皇上也必会批转到巡抚大人那里，皇上是个爱惜羽毛的人，遇到难办的事，总是要往下推给臣子的，断断不会为这些事跟言官们费口舌的。”

黄光便笑道：“赵兄倒是把皇上的脾气摸的透透的。”赵士锦笑道：“天子的心思，最忌讳被人猜透，我虽看透，却要装傻，否则必然大祸临头，再说了，皇上正是有这种脾性，做臣子的才好斟酌着办，彼此交换条件，合适了就干，不合适就装糊涂，皇上的好处就在这里了，你装糊涂，他也不揭破，也不恼，在换个人就是了，毕竟一心想巴结皇上的，那可是大有人在。”黄光便好奇的问：“这次赵兄能接下青州这个活，皇上想必出了诱人的条件了吧。”赵士锦便笑道：“这是自然，等青州事了，顾炎武可能就要出山了。”

黄光便道：“若是如此，赵兄为了顾兄可谓用心良苦啊。”赵士锦便道：“此事且不可让他知晓，他脸皮薄，若知道是我的缘故，皇上才肯用他，他如何会答应。他是有大抱负的人，但若只是坐而论道，总是不行的，必要到地方上来磨炼磨炼的。”

两人边说边赶路，倒也不十分寂寞，傍晚时分，入了青州，径直往州衙而去。

再说自从温璜的请罪折子递了上去，不论是省里还是皇上那边，都安静的很，不过越是这样，温璜便越是紧张不安，正在此时，衙役来报说新任知州到了，温璜是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有人来了，说明上边已经有反应了，惊的是自己的官职只怕是完了，只希望不要牵连到自己的儿子才好。

温璜便忙道：“赶快，开了中门迎接知州大人！”衙役去开门了，温璜赶忙整理衣帽随着出去，刚来至二门外，衙役们便簇拥着一人过来了，温璜仔细一看，原来是赵士锦，他面圣的时候，是见过赵士锦的，知道他是皇上近臣，更不由得惊讶万分，也更恭敬了几分，赶忙上前施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赵士锦忙扶住道：“温兄多礼了。”温璜见他言辞不甚激烈，心中稍安，忙迎着到了堂上，赵士锦坐定后，温璜却不敢乱坐，一味惴惴不安，赵士锦知道必要先安他的心，于是起身道：“皇上口谕，温璜听旨。”温璜忙跪下，赵士锦便道：“罢免温璜青州市长知州之职，待与新任知州交接完毕后，即刻赴京请罪，不得迁延。”

温璜谢恩后，赵士锦便扶起温璜说：“万岁得了青州的消息，也是震怒不已，不过万岁说了，此事不关温璜的事，都是朕的过失。”温璜忙道：“罪臣不敢，罪臣有负皇恩，诚惶诚恐。”

赵士锦又道：“万岁还说，这次让温璜进京，是避一避风头，日后还是要用的。”温璜不由的感激涕零道：“皇上圣恩，皇上圣恩。”赵士锦又安抚了温璜几句便问：“听说孟济堂夫妇的尸体还在衙门？”

温璜便道：“自孟济堂夫妇死了，下官也深觉疑惑，便命人将尸首扣住，不过这好些天了，天气又热，下官只得命人将尸首移到了冰室，孟家连着来要了几次，都被我借故推诿过去了，听说昨天一大早孟家就敲锣打鼓往济南去了，下官只怕推不过去了，幸好大人来了。”赵士锦与黄光对视一眼，便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到冰室去。”

赵士锦和黄光不顾一路颠簸，便在温璜带领下来至冰室，黄光取过面罩，将脸罩住，带上自己的一个木箱，止住赵士锦和温璜，独自一人进了冰室，温璜便道：“这是.”赵士锦笑道：“我与温兄不妨到侧屋坐着，咱们只管安心。”

约莫半个时辰，黄光退出冰室，摘了面罩，又净手漱口，这才来到侧室，进门便道：“果如赵兄所言，这孟济堂夫妇均是先被人用绳索勒死，然后再挂到梁上，伪装成自杀的模样。”赵士锦起身道：“哦！果然如此！”温璜便道：“一定是那孟家老二做的，当真歹毒，谋杀亲兄，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赵士锦便道：“不过单凭验尸，只能说明孟济堂不是自杀，但也不能证明便是孟济严所杀，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几人正说着，外边有人来报说：“百户大人来了。”

温璜便道：“他的耳报神却多。”赵士锦便道：“赶快请进来。”话音刚落，赵士超便推门进来，赵士锦是崇祯身边的，赵士超也不敢托大，忙施礼道：“见过赵大人，听说赵大人来了青州，我便忙来见过，十分造次，还请大人见谅。”

温璜将验尸的结果告诉了赵士超，赵士超便骂道：“他奶奶的，我这就带人抄了他们孟家！”温璜慌的拦住道：“百户大人别急，一切都听赵大人的！”

赵士超这才冷静下来，赵士锦便道：“百户大人不妨将前因后果细细说来听听。”赵士超便将自己与温璜如何谋划、如何请孟济堂喝茶、孟济堂的儿子如何出逃等说了一番，等说到孟凡洲出逃时，赵士锦便问：“逃往何处？可曾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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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超便道：“我派人一路跟随，这孟凡洲一路逃往京城，进了一户人家，我打听得知，此人家是东蒙招抚使司巡察御史孟兆祥家，其子孟章明与孟凡洲曾一同在复兴书院读书，关系甚好。”赵士锦便道：“孟兆祥我倒是知道，素于帝师孙总督亲厚，这孟章明是今年新科进士，其父托了孙总督，孙总督亲自致信翰林院，这才入了考功司，幸好你们没有贸然进孟家拿人，否则惹怒了孙总督，皇上也只得拿你们作伐子。”

赵士超不由得吸了几口凉气道：“幸好有赵大人提点，既如此说，这孟凡洲一日不出来，咱们便拿他没法了？”赵士锦笑道：“孙总督远在辽东，且已年迈，况且咱们又没进府拿人，孟兆祥也说不出什么来的。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等我给考功司总办王大人修书一封，只管孟家乖乖将孟凡洲交出来，等人一拿到，万勿拖延，要务必安全的将人送到青州来，我觉得，这案子的关窍就在此人身上了。”三人又商议一番，这才各自回去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