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633年:说服卢象升 - 与崇祯皇帝的那些日子 - 贺耀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55章1633年:说服卢象升

第二天,卢象升在中军帐接见顾君恩等人,顾君恩等迈步近前,卢象升一手捋须,一手握着兵书,见顾君恩进来,眼皮也不曾抬一下,顾君恩自是知道他一向以关羽自居,自然也是桀骜不驯的,并不恼怒,而是拱手道:“理藩院尚书顾君恩拜见总兵大人。”卢象升这才略抬抬眼道:“某只闻理藩院尚书李化龙,何时换了顾大人了?”顾君恩正色道:“将军慎言,将军自比美髯公,当知侍君如父,必以忠孝为上,阁臣擢贬,自有皇上处置,况李化龙涉谋逆大罪,他的名号已在《贰臣录》上挂了号,将军难道没有看过吗?”卢象升便放下兵书道:“是某孟浪了,又闻顾大人崛起于微末,必是有过人之处,才得皇上赏识,如今某欲率军屯驻长胜堡,以为预备,大人可有教我之处?”顾君恩听的话中带刺,便正色道:“在下鄙陋之人,何敢谈教,不过圣贤曾言"国家大事,惟祀与戎",又说"兵者,诡道也,不可轻动",总兵文武兼备,智勇双全,皇上曾对下官多次谈起将军,俱以无双国士称之,今日擅动刀兵,敢问将军,可曾请示过皇上?”

卢象升道:“鞑子屡次犯边,进犯京师,萨尔浒一战,杀我三十余万将士,百姓死于鞑子者,又何止三十万?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某既奉旨讨逆,分内之事,况且野战军本州内调动,不必军选司批准,只需报备即可,况某为国杀敌,自是大忠大孝,皇上知道,必定知某心意。”

顾君恩笑道:“将军差矣,何为大忠者?不动刀兵而令四海臣服,如今鞑子气势已弱,边境平安,百姓安居,倘若擅动兵甲,百姓势必又入水深火热之中也,皇上以百姓为念,不愿动武,又知将军素为鞑子所忌,才令将军镇守边地,非是要将军直入匪巢,战火四起,而是遏制以缓,以待时机,从而一举收服辽东,此才是大忠,亦是皇上的大局观念,倘若将军肆意妄为,破坏了皇上的大局,以皇上杀伐决断的性格,将军日后何以自处?此为对皇上不忠,擅动刀兵,使百姓受难,此为对百姓不义,若皇上迁怒,使将军父母妻子受累,此为不孝,敢问将军,美髯公可曾做过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事哉?”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天策军参将曹变蛟也道:“顾尚书说的极是啊,况且大公子刚遴选春晖堂,将军不得不为之所念啊。”卢象升便道:“那都是皇上给的福气,本将岂是这般儿女情长的。”顾君恩笑道:“正是,不过将军难道日后不想进紫光阁,受万世敬仰?”卢象升道:“这”见卢象升犹豫,左同知王朴、右同知唐同、白广恩、曹变蛟、王廷臣等高级将领也纷纷跪下道:“望总兵大人三思,以皇上为念,以百姓为念,以大局为念。”

卢象升不由的陷入了深思,半晌后,卢象升叹口气道:“罢罢罢,传令各镇,仍留原地待命。”顾君恩心里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卢象升便问:“敢问顾尚书,对于鞑子,朝廷可有良策?”顾君恩并不答话,而是双手抄在袖筒,冲着卢象升微笑,卢象升心领神会,便屏退众人,单留顾君恩三人在账内,顾君恩这才指着陈启龙道:“将军,此乃理藩院郎中陈启龙,陈大人。”又指着胡士昌道:“此乃市舶司郎中胡士昌,胡大人。”两人见过卢象升后,顾君恩又道:“我三人并非来辽东无事,而是奉皇上密旨,与鞑子议和而来。”

卢象升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不可能!皇上视鞑子为仇寇,立不共戴天之誓,既是皇上旨意,可曾带了圣旨而来?若无圣旨,必是矫诏,本将必上奏天听,奏尔等欺君之罪。”顾君恩哈哈大笑道:“将军何其明白,竟执念如此,我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矫诏而行,皇上确有圣旨,不过不是给将军的,而是给孙总督的,我们过来,也是总督派人护送而来,将军不想想,为什么皇上有旨意给总督大人,却无旨意给将军?”

卢象升道:“为何?”顾君恩道:“正是因为皇上宽厚仁慈,不忍心用圣旨压服将军,使将军为难啊,这才令我等前来,以大势说服将军,足见皇上对将军的器重。将军刚才也说了,皇上最恨鞑子,但是却为何要与鞑子议和?一者,之前皇上御驾亲征,但功劳甚少,导致皇上很被动,皇室中便有人蠢蠢欲动,图谋不轨;二来,我军装备虽良,但能打胜仗,并不全靠武器装备,军心人心才是最重要的,皇上要留出足够的时间提振军心,提振人心;三来,我军以新兵为主,训练时间太短,必须留出足够的时间来练兵;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如今朝廷正力推新政,兴考成之法,迫切需要一个时期的和平。皇上说了,不须太久,只要有个三年五载,推行新政、整军备战、稳固朝政,日后必令将军一雪前耻,剿灭鞑子!”

卢象升不由的热泪盈眶,跪倒在地道:“皇上圣明,我大明中兴有望,我大明中兴有望矣!”顾君恩忙扶起卢象升道:“将军深明大义,在下敬佩!”说完冲着卢象升深深作揖。卢象升忙扶住顾君恩,紧紧拉着他的手道:“顾大人只管稳坐辽中,但有需要某的,尽管直言,某定全力以赴。”顾君恩也深深握着他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卢象升又哈哈大笑道:“来人啊,为几位大人接风洗尘。”外边众将听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忙大摆宴席,晚间,后帐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众人分列两旁,饮酒畅谈,白广恩跟顾君恩挨着紧坐,酒过三巡,白广恩略有了些醉意,便凑过来小声道:“顾老弟,像你我这般出身,在这官场上,想混出个名堂来,难啊,难啊。”顾君恩便问:“那白兄是怎么升到现在地位上的?”白广恩道:“想当年我落草为寇,孙督当时正负责剿寇,将我等团团包围,死的死,逃的逃,不过孙督看我还算个爷们儿,不忍杀之,特招降我在军前,才有今日。”

顾君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怪道,怪道,刘大胡子,你知道吗?如今便也是在军中为皇上效力呢。”白广恩道:“谁?刘大胡子?刘宗敏?好,好,为皇上效力好,不定过几年,他品级就要上来了,毕竟在皇上身边天天晃荡,想不升都难啊,不像我,估计也就老死在这边了。”顾君恩笑道:“老兄怎么说这些丧气话,想调出去,还不是易事,过几年战事一起,那军功不是大把大把的。”

白广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难啊,难,咱们朝里没人,军功再多也没用,最多发些银钱,品级怕是难升,不像卢将军,人家那么顶皇上,还不是一品大员?如今将军妹子进宫做了才人,也算皇亲国戚了,更别说卢将军的两个儿子,还不满周岁,就遴选春晖堂,待长大些便要与皇子皇孙侍读了,倘若运气好,伴读的皇子将来得了势,岂不就是发小的交情,这等好命,我们求是求不来的。”

顾君恩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兄今日这番推心置腹,想来也没有拿我当外人,况且咱们又是一样的出身,日后互相扶持,飞黄腾达,也未可知。”白广恩仿佛就等这句话,忙端起酒杯道:“有老弟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只愿老弟把此间事了,回到京城,在皇上面前替俺多多美言,也不枉今日的交情,我干了!”说完便一饮而尽。顾君恩眼底流出忍不住的笑意,也端起酒杯,喝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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