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633年:白将军的发小
一连半个多月,三人只是待在孙承宗家中,好茶好饭伺候着,只是不见孙承宗踪影,也没有其他消息。顾君恩只能表面假装镇定,其实心里急的不行。这一日,三人仍是在院里闲坐,胡士昌道:“顾兄,你说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意外吧。”顾君恩道:“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我还能闲坐在此吗?此等大事,想来总督大人不会懈怠的,再等等,等等不急。”陈启龙起身来回踱步道:“等等,等等,这都等了多久了,不光人见不到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就吃吃喝喝,不行,今天,必须得见到总督大人问问不可。”
说着就要迈步往外走,见顾君恩和胡士昌还是坐着不动,他便回头跺脚道:“您二位倒是一起啊,这差事总归不是我自己的。”顾君恩笑道:“陈大人还是急脾气啊,也罢,也罢,这近一个月我肉都长了不少,也该活动活动了。”三人正要迈步出去,只听得中院正厅里“砰”的一声炮响,顾君恩不由得一愣,不知是什么声响,陈启龙却霎时变了脸色道:“这,这是开中门的接旨炮,怕是皇上等不急了,下旨要处置咱们呢,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君恩这才明白过来,他忙扶住陈启龙说:“此事断断与我等无干,本来咱们这差事就是机密事,皇上若要处置咱们,只需三两个锦衣卫就解决了,何必大费周章,下明旨呢,岂不是不打自招嘛。”陈启龙这才略宽心些,三人忙来至中院一侧,偷偷看去,只见自中院到前院中门打开,正堂上设了香案,传旨的此时已是宣完了旨意,孙承宗接了旨意问:“本官久在地方,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传旨的忙道:“下官通政录档司诏令局侍书叶初春,岂敢劳总督一问,旨上说的明白,总督大人按时准备材料,打点进京便是,如今,下官还得往其他大人府上传旨,不敢久留。”
孙承宗便忙道:“恭祝吾皇圣安。”又对管家耳语了几句,那管家忙追上叶初春,不知作甚去了。孙承宗手里拿着圣旨,想了片刻,先将圣旨恭恭敬敬放在香案上,然后便往后院而来,却不想碰上了三人,孙承宗便道:“正好,老夫正要去找几位。刚刚圣旨下来了,要各地督抚及四品以上官员进京面圣述职,以行考成大法,本督还要忙着准备进京面圣的述职材料,十一月份还要进京,不过本督已经打点好一切,今日便送几位去往卢将军处,这里有一封信,顾大人或可先行拜会天策军参将白广恩。”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顾君恩,然后又侧了侧身子凑到顾君恩耳边道:“据老夫所知,皇上未曾有任何旨意给卢将军。”说完又立直了身子,轻轻拍了拍顾君恩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
当下便有管家打点一切,又出钱雇了铁轨马车的专门驿车,三人上了车,驾车人挥动长鞭,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在铁轨上飞驰而去,车内布置豪华,亦没有任何颠簸之感,陈启龙和胡士昌昏昏欲睡,唯有顾君恩思虑万千,顾君恩心想:皇上明知道卢象升反对议和,却仍要派我前来,又没有旨意给卢象升,这明摆着是考验我的能力,以我的背景,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恐怕回去等着我的就是锦衣卫的诏狱,只怕下场也未必有魏光绪他们好,若是我办好了这事,皇上才能放心重用于我,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包括孙承宗的所作所为,只怕也都是皇上一手安排的。想到这里,顾君恩看了看陈启龙和胡士昌,又想到:或许这两位随行的,也未必不是皇上的心腹耳目,好个皇帝,好个皇帝。
想到这些,顾君恩又暗自琢磨道:孙承宗提到的白广恩,或许是解决这个难题的突破口,看来皇上也不单纯是为了考验我的,皇上与鞑子谈判是假,趁机摸清那个方有度的真实情况才是真。一路上不免想到这里,又想到那里。
不消半日,马车停在了辽中驿站,三人下了车,胡士昌看见这辽中驿站,不由感叹道:“这辽中收服不过年余,驿站便修筑齐整,甚为壮观,足见我朝财力日盛,吾皇圣明无他啊。”陈启龙道:“这是自然,如今察哈尔、东蒙诸部尽在我朝辖下,将来外科尔沁、鄂尔多斯,甚至鞑靼、外喀尔喀七部的归顺就在眼前了。”
顾君恩并不言语,若有所思的出了驿站,外边是一个热闹的小镇,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陈启龙便道:“顾大人,咱们要先去哪里?是不是先去拜见白广恩将军?”顾君恩道:“不急,不急,咱们初来乍到,先打听一下才是。”
于是便找了一家小摊坐下,随便要了点吃的,又细细听周围的人聊天,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坐在旁边的一位大汉,约莫三十四岁的样子,正好吃完了,要结账,便叫小二过来,这大汉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小二,小二紧皱眉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您这钱都是几年前的老样式了,如今咱们都不认这个,要不您给换换?”说着就把那铜钱还给了大汉,大汉一时蒙了,嚷嚷道:“怎地?我不过山里待个七八年,山外边就不行铜货了?莫不是你小子戏耍与我?”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打小二,小二当即便叫嚷道:“吃饭不给钱,还要打人了,不得了了啊!”
他一嚷嚷,当即呼啦啦不知道从哪里围过来几个兵丁,其中一个道:“谁敢在辽中地界作死!不知道咱们卢将军的军法吗!”那大汉一看来了兵勇,立即怂了下来,松开小二,谄笑道:“谁待作死,不能,不能,不过戏耍一下,戏耍一下。”那店老板也不想惹这些麻烦,便好言相劝,将那兵勇劝走,小二便叉着腰看着大汉道:“你待如何?”那大汉讪讪道:“这个,小哥,你且宽限我几日,等我找到我兄弟,莫说你这几元钱,便是立时送你一个摊子也未可知。”小二嘲笑道:“客官,不是小的看不起您,您还能有这样了不得的兄弟呢?”
大汉见被嘲笑,当即道:“怎的?你莫瞧不起人,我兄弟说出来吓死你们,便是你们这里的白参将,我们可是打小和泥巴的交情,听说他在这里得了意,我才来投奔与他。”店老板便道:“白将军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人都说是他老人家的弟兄,那我这买卖就别做了,你也别说认识,但凡你能说出白将军大名,我便信你。”
那大汉便支支吾吾道:“这,这,我们那都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哪里有什么名啊号的,我只知道我们过去混叫他混天猴。”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店老板也笑着摇了摇头,大汉赶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们笑什么。”小二笑着说:“行了,别啰嗦了,一共三元,没有钱,那我就叫人,关你进大牢里。”
这边正僵持着,顾君恩忙起身道:“不过区区三元,我来替这位壮士付了,如何?”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元纸币,递给了小二道:“多的不必找补了,算是给你的谢钱。”小二虽不知道谢的什么,但是平白得了两元,岂有不高兴的,当下接了钱,千恩万谢一番。
那大汉见解了围,便拱手道:“多谢几位帮忙,等我寻到我兄弟,一定多多酬谢。”顾君恩便也拱手道:“好说,好说,还未知壮士尊姓大名。”那大汉道:“我叫马科,跟混天.呃,不是,是白将军,跟白将军打小的弟兄。”
顾君恩便笑道:“可是巧了,我们也是找白将军的,不知可否同行?”马科笑道:“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你们也算我的恩人了,只是我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处找呢。”顾君恩便道:“既然白将军身在军中,自然是从军中寻起了。”马科一拍脑袋道:“是啊,我真是笨啊。”然后又叫过小二问道:“我且问你,咱们这军营怎么去?”小二道:“你是问哪个军营?”马科道:“你莫戏耍老子,军营便是军营,如何还有几个?”小二道:“这您可是冤枉小的了,咱们辽中如今有戍卫军的军营,有天策军的大营,您是要找哪个?”
顾君恩忙道:“是天策军大营。”小二才道:“哦,自此东去五里,有一分叉口,往北是辽中城,往南行四五里,便是天策军大营,不过听说最近天策军要东去长胜堡,如今还在不在那边,我也就不知道了,你们要去赶快去,万一去的晚了,大军开拔可就找不到了。”
顾君恩、马科等人便辞了小二,往东南方向而来,在路上,顾君恩小声对马科道:“方才听你说混天猴什么的,我仿佛隐约记得,当年平凉有一个响当当的大王,就是叫这个名字,不知”马科不由得变了脸色道:“你,你是什么人?莫不是要害我兄弟?我兄弟如今可是朝廷的人,你莫要攀诬。”顾君恩见他这个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便笑道:“既然不是,那想必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