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633年:古代也要抢生源
崇祯等人跟在赵老四后头,远远的就看见围了一圈的人,赵老四边跑边把筐往地上一扔,举着锄头就跑了过去,喊道:“挨千刀的,眼愁着明年就科考了,我的儿在家苦读,你这几个天杀的隔三差五的就跑来聒噪,要是影响了我的儿,小老儿非跟你们拼命不可。”旁边的几个村民忙拉住他道: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学场上的老爷,你得罪了几个,你儿子即便及第,也不见得有前程。”赵老四这才放下锄头,呜呜咽咽的,直嚎丧嘀咕个不停。
崇祯等人过去一看,赵老四门口正有两个貌似读书人的先生争论,其中一个头巾被扯歪,那人见赵老四被拦下,便忙正了正头巾,过来道:“老人家,何出此言,若是贵公子能入我复兴书院,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另一个人也冷笑道:“笑话,你们复兴书院才几年光景,我们东林书院历经近百年,底蕴深厚,现今都察院总理大臣牧斋先生晓得吧,那就是咱们东林的魁首,天下士子公认的文坛领袖,贵公子年纪轻轻,便已中举,若有我东林书社扶持,何愁日后。”复兴书院的忙道:“我们复兴书院虽然时间不长,发展却是迅猛,如今内阁大学士黄大人,你们都知道的吧,那可是刘山长一手栽培起来的,又是皇上跟前一等一的红人,可以说位高权重!至于钱相公嘛,虽说位高,可未必权重,又屡屡惹皇上不快,连番贬斥,啧啧啧,贵公子要是进了东林书社,岂不是明珠暗投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崇祯在一旁也算听明白了,陆遥笑道:“这算是大明朝时候的抢生源啊,都想把好的生源抢到自己这边。”朱由检却是皱着眉头道:“可见天下舆论,尽在东林、复兴,若不兴官学,只怕我在,还能勉力镇压群臣,要想万年长久,恐怕不行的,皇权必被臣子挟持!”
围观众人均默不作声,只在一旁小声议论,东林书社的人趾高气扬,复兴书院的人却是面露难色,显得有些焦急,赵老四便道:“两位大老爷,不是小老儿执拗,只是这科考眼看着就到了,不得先让我的儿安心备考才是,等中了进士再说不迟。”东林书社的便道:“不入东林书社,保他明年榜上无名!”此话一出,众人愕然,复兴书院的忙道:“老丈莫信,礼部掌天下科考,如今礼部尚书乃是熊奋渭大人,熊大人一向为人公正,得皇上信赖,必定以才取士,绝不会徇私舞弊的。”
但是众人岂会相信,有的就道:“自古以来都是官官相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四啊,我看,就让幺儿去东林书社吧。”也有的说:“就是,现在当官的哪有几个好东西。”又有人反驳说:“不敢这么说,咱们里长就挺好的。”又有人反驳说:“放屁,里长算个球球官。”
崇祯便冲秦熙使了一个眼色,秦熙便道:“敢问这位先生,何出此言?自皇上登基以来,严惩官员贪腐,每年都有二品以上大员因贪腐被杀,去年的三大案,更是杀了近千官员,先生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诋毁科举,诋毁皇上,不怕朝廷怪罪吗!”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条理清晰,东林书社的人眼看秦熙也是一位读书人,忙正正衣冠,过来稽首道:“敢问这位先生在何处读书啊?”秦熙道:“不敢,在下秦范,崇祯四年同进士及第。”东林书社的人一听眼前一亮又问:“敢问阁下现居何职啊?”秦熙便道:“不敢,不过在国子监做一博士耳。”
那人一听,便松了一口气,将腰板挺了挺,摇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然后又提高了嗓门道:“在下天启五年同进士及第,宋可久是也!”说罢还挑衅似的看了秦熙一眼,秦熙怎会将他看在眼里,便冷哼一声道:“可惜现在是崇祯六年,不是天启五年!”宋可久被这么一激,不由的一指他道:“狂妄!如今国子监员外郎王大人乃我同科,尔的前途,只在我一句话耳!”
秦熙便也不去理会他,只是对赵老四说:“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即便要让你儿子选一个,也得问问他的意见不是。”赵老四这才道:“小老儿本以为官人也是行商的,不想却也是读书的老爷,老爷说的是呢,我也问过他多次,可他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说不出个所以然,急死人。”
秦熙忙道:“我可不是什么老爷,我虽在国子监任博士,只是陛下不喜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我也是央求朱兄,行商的时候带我出来走走罢了。”那复兴书院的也忙过来行礼道:“在下田雨公,崇祯元年同进士及第,有礼了。”秦熙忙还礼道:“失敬,失敬,如今鸿胪寺郎中刘若宰大人,田相公可知?”田雨公忙道:“正是同科状元,陛下亲赐状元及第,不想秦博士竟然识的。”秦熙道:“陛下甫一登基的头名状元,天下何人不知,此乃陛下天恩浩荡啊。”
宋可久见两人开始叙旧,也不搭理他,不由说:“不过小小郎中,也值得大惊小怪。”然后又对赵老四道:“你若不信我说的,那便走着瞧,勿谓言之不预也!告辞!”宋可久一走,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摇着头走了,田雨公便道:“让诸位见笑了,我们复兴书院本不欲此,只是赵公子年纪轻轻,便已中文科进士,又听说对格物科颇有建树,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徐院士三番五次提及,只恐明珠暗投,被东林书院抢去,不得已出此下策啊,唉。”秦熙便道:“敢问是哪位徐院士?”田雨公便道:“正是徐振之(徐霞客,徐霞客本名徐弘祖,字振之,霞客只是他的号而已),徐院士。”秦熙便肃然起敬道:“既是被徐公看重,必定是人才了。”然后又对赵老四说:“可否让我等见见令公子。”
赵老四忙道:“敢情好,他听不进我的话,怕是嫌我粗鄙,你们读书人之间好说话,一定替我好生劝他。”田雨公便涨红了脸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辞了,我复兴中人,一向光明磊落,若要与东林书社公平竞争,自然使得,如今宋可久不在,我亦不便逗留。”秦熙不由肃然起敬道:“阁下真君子也。”
送走了田雨公,崇祯等人便被请进院子,进了屋,屋内陈设简陋,炕边却有不少大箱子摆在那边,赵老四不等人问便道:“嗨,自从小子中了举,时不时有人送些东西来,也不说做甚,儿子说了,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不让动这些东西,又怕放在外头被偷了,就先搁这儿了。”
正说着,有一年轻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崇祯细观望去,只见此人个子不矮,仪表堂堂,双眼不是很大,但是却炯炯有神,体态修长颇有风姿,唇红齿白,见有生人,不由的耳朵根红了一片道:“学生有礼了。”赵老四忙道:“幺儿啊,这几位都是有大见识的,你心里有啥想的,跟几位老爷官人细说说,咱也好拆分拆分。”
秦熙也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赵老四的儿子便道:“不敢劳先生问,学生姓赵名康。”秦熙又问:“之前在何处求学?”赵康涨红了脸说:“未曾就学,不过是在家中自学罢了。”
秦熙便好奇的问:“这是为何?如今天下学院如此之多,东林和复兴书院且不说,便是没有名号的私塾、学堂举不胜举,如何在家自学?”赵康便道:“惭愧,前几年,鞑子屡次犯京,烧杀抢掠,京郊百姓苦不堪言,两个兄长不幸遭难,母亲也悲愤仙去,父亲带着我四处飘零,如何就学?去年年中,听说鞑子尽灭,父亲才带我重回故土,待要就学,不想学费惊人,实在学不起,幸而逃难途中,巧遇云游的恩师,相谈甚欢,不但送学生书籍,更教导格物之学,使我受益匪浅,才有今日。”
秦熙笑道:“徐院士还是这么喜欢四处云游。”赵康道:“恩师说他正着手写一部奇书,要走遍我大明的山山水水,考察地理、水文、地质、植物,若不是老父在堂,学生也想随恩师云游呢。”
秦熙又问:“公子既有如此抱负,现在天下两大书院都有意于你,你如何不置可否?”赵康便道:“不管是东林书院还是复兴书院,不过一家之言,学生不愿为一家言,只愿有朝一日,辅佐圣君,开太平盛世耳!”
秦熙不由肃然起敬,起身拱手道:“公子好胸襟,好抱负,难道不怕得罪了东林书社,影响前程?”赵康道:“怕也不怕,怕的是被小人构陷,不得为家国效力,不怕的是,君子固穷,安贫乐道,倘若不成,不过做一教书先生耳,也必要为家国鼓与呼,不敢藏私。”
朱由检听了也不由感叹道:“大明有这样的读书人,天下何愁不得安定!”陆遥也说:“难怪有人说,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畜生的差距都大呢,果不其然,有人就蝇营狗苟,为名利忙碌一世,有的却安贫乐道,天下为公。”想到这里,崇祯便起身道:“你既然对格物科也有涉猎,为何非要等上一年,去考文科,而不参加今年的格物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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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康便道:“听说如今格物科在格物学、算学和农学的基础上又加了律法、农学、历法等内容,况且每年只得五十人,学生是怕能力不够.”崇祯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觉得倒是无妨,你既有徐霞客这样的老师,还怕格物科不中?好好备考,你今科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