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632年：皇太极的使者到了

朱启明和高杰等在外边打扫战场，得到消息的史可法这时才匆匆赶来，见了崇祯便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幸而天佑吾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崇祯道：“朕本念袁崇焕、毛文龙等曾与朝廷有功，其心腹诸人，俱委以重任，怎奈这些人不思报效，却要勾结起来，沆瀣一气，图谋不轨，着实让朕寒心。”史可法便说：“陛下，臣以为当刻以重刑，以正法典！”崇祯便道：“那便辛苦爱卿去济南府，会同陈演、王绍徽等，逮捕余大成，彻底肃清余大成、刘泽清流毒，可将余大成等押至京城，交高弘图、冒辟疆严审。”史可法便问：“可有旨意给高弘图、冒辟疆？”崇祯道：“不必，高弘图必能明晓朕意。”史可法自领命去了。

六月二十日，曹文诏在黄县设下诱敌之计，引诱李九成率兵来战，李九成大败，五千人被斩，八百人被俘，至于逃散以及坠海而死者，不计其数，李九成仅帅数十人逃回登州。六月二十三日，李九成手下哗变，杀死李应元、李九成、陈光福等人，陈继盛乔装打扮，逃往胶州府，曹文诏率大军入登州，登州光复。

六月二十五日，陈继盛诱杀陈有时、毛成禄，活捉李士登，开城投降，胶州港府光复，至此，历时两个月的吴桥兵变结束。

虽然胜利了，但崇祯亦是痛心疾首道：“此战我军虽胜，振奋了军民士气。但登莱之地百姓生产生活遭到重创，山东腹地也遭蹂躏。朕实不忍，朕已令户部拨下救济款项，全力救济百姓，尔等身为山东父母，亦要与民休息，不可懈怠。”

陈演、王绍徽、周镳、田敦吉、左良玉、范文淑、姚宗文、张重辉、沈廷谕、杨御蕃、张焘、张可大、陶廷鑨、耿仲明等皆道：“陛下圣明。”

崇祯安顿好山东之事，便要起驾回京，陈演便趁机道：“陛下腿伤未愈，回京一路劳顿，只恐对龙体不利，济南府乃江北名城，风景宜人，臣斗胆请陛下盘桓几日，一来令我山东、济南府百姓共沐陛下恩德，二来修养身心，望陛下恩准。”其他官员纷纷应和，史可法也道：“陛下，余大成及其同谋已押赴京城，如今政通人和，京中亦无大事，登州之地重建在即，陛下在济南府龙驻，亦是对山东百姓的恩德。”

崇祯便道：“既如此说，朕岂忍相背，朕闻济南泉水盛名，正好一观。”于是便在济南府住下，青州虽然是山东行治所在，但是陈演贪图济南之美，便将总督府设在了济南府大明湖南岸，总督府之南便是连绵的山丘，真个是依山傍水，风水宝地。

过了几日，刘含辉前来向崇祯辞行，崇祯道：“爱卿在翰林院多年，在朕身边日子也不短了，这次放你到理藩院任职，务必将周边梳理仔细，将来一统天下，九州宴服，爱卿亦是大功一件。”刘含辉道：“蒙陛下厚恩，臣定不负陛下重望，秦翰林德才兼备，必能接替微臣，很好的辅佐皇上。”

董其昌等知道崇祯腿伤，怕是要在济南府多待几日，便又派了张同敝、黄道周、张采等前来。皇贵妃也怕崇祯寂寞，也派了贤妃、惠婕妤、宛才人、卢才人等前来伴驾。

崇祯便安心在济南府住了下来，日常政务便由陈子龙、秦熙、黄道周、张采、张同敝、史可法等处理，自己要么在百花洲听曲，要么在大明湖畔赏花，要么泛舟湖上，美人在侧，优哉游哉。崇祯便对秦熙说：“朕今日始知天子之尊亦。”

这一日，王绍徽陪崇祯散步，便来至趵突泉，只见三股大水汩汩而出，崇祯道：“赵孟頫曾言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谷虚久恐元气泄，岁旱不虞东海枯。果不虚也。”王绍徽便道：“济南府号有七十二泉，以趵突泉为尊，陛下何不留墨宝于此？”崇祯笑道：“说来惭愧，朕不谙此道。”便对秦熙说：“爱卿为文科进士，可试为之。”秦熙道是，沉吟片刻道：“萍踪游览此追陪，故国他乡孰胜哉；趵突泉从平地起，濯缨水自半山来。”王绍徽立刻道：“秦翰林果然好文采，不愧为文科魁首。”

崇祯不由大喜道：“杜子美曾说"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此物华天宝之地，方出名士矣。”王绍徽道：“陛下所言极是。”崇祯若有所思道：“爱卿历经天启、万历两朝，听闻爱卿曾仿民间水浒传，编东林一百零八人，为《点将录》，献于魏忠贤，按名黜汰，可有此事？”

现在正是阉党覆灭之际，朝廷中曾与阉党有干系的官员无不人人自危，王绍徽乍听此言，直吓的汗流浃背，虽是六月暑天，却是一阵寒气从后背冒出来，忙下跪道：“臣该死，臣有罪，臣也是迫于魏贼淫威，迫不得已而为之，望陛下明察！”

崇祯哈哈大笑道：“爱卿快快平身，朕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何况同为一党，亦有贤愚，过往之事，朕何必追究，爱卿的忠心朕如何不知。”

秦熙也道：“陛下所言极是，前日余大成这贼子，还攀扯袁兆基，朝廷里也有人枉顾事实，定要将袁大人治罪，岂非咄咄怪事。”崇祯道：“是啊，比如袁兆基，虽是袁崇焕之子，但朕不以其为袁党，既不可因言废人，亦不可因缘废人，只要有一颗忠心，才是好的。”王绍徽这才放下心来。

崇祯腿伤虽好些，还是有些不便，行至历下亭，便在亭中休息，崇祯命内侍递上奏章批阅，崇祯便问：“京中可有何消息？”秦熙道：“朝廷诸事，俱以奏折每日一递，只是一事，内监遣人来报，皇贵妃娘娘临盆在即，想来就在这几日。”王绍徽便感慨道：“陛下果勤谨亦，臣惭愧。”秦熙见怪不怪道：“陛下为国为民，夙兴夜寐，臣每每见之，都万分感佩。”

崇祯低头沉思片刻道：“算算日子，也八个多月了，如今朕膝下只有一子，只愿上天垂怜，再赐一子。”王绍徽忙道：“上天必知陛下诚心，皇贵妃娘娘吉人天相，必定诞下龙子，我大明朝千秋万代。”

正说话间，张同敝匆匆赶来，行过礼后，张同敝便道：“陛下，鞑子有使者来京，内阁不敢擅专，便派人护送至济南，正在馆驿休息，等待陛下接见。”

陆遥便说：“终于派人来了。”朱由检说：“只是不知道派人来是什么目的。”陆遥说：“你不是早就盼着能赎回杨嗣昌的首级吗，现在正是好机会，至于其他的，那就见机行事呗。”想到这里，崇祯便道：“明日在总督府接见使者。”

七月十六日，崇祯在山东总督府接见皇太极使者宁完我，宁完我慷然而入，并无畏惧，见了崇祯，亦不下跪，只是弯腰行礼道：“后金大汗账下使臣宁完我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史可法一旁厉声道：“大胆，见了陛下，如何不跪！”宁完我道：“我乃后金使臣，不是大明臣子，如何能拜大明皇帝？”史可法道：“放肆，什么前金后金，实乃僭越，辽东乃我大明国土，建州历是我大明属民。”宁完我笑道：“敢问这位大人，如今辽东半数土地尽归我后金，前不久，皇上御驾亲征，亦无功而返，三十万大军无用武之地，刘世玉全军覆没，可有此事？凡事皆靠实力说话，何谓做此空言耳？”直把史可法怼的无话可说。

崇祯见史可法被怼，便道：“来者皆是客，不必争口舌之快，使者此来，有何事奏呈？”宁完我便道：“自月前陛下亲自狩猎于辽东，我大汗唯恐招待不周，特遣小臣前来致意，一来，我大汗已于十一日集诸贝勒大臣议，定官制，设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特命小臣告知；二来，我大汗之子豪格、弟阿敏陷入明朝，望陛下恩准，迎回首级；三来，陛下先留祖大寿，后派许定国，遣大军驻守四平，大汗深感不安，望陛下将军队撤出四平，以全两家之好。”

陈子龙冷笑道：“小小辽东，弹丸之地，怎敢说此大话，豪格、阿敏大逆不道，偷袭京师，罪大恶极，我天朝尚未问罪，尔等竟敢索要四平，实是痴人说梦！”宁完我并不搭理他，而是道：“小臣竟不知天朝的规矩，皇帝在上不发一言，却令臣子僭越，咆哮朝堂，即便小臣身在辽东偏远之地，亦未闻此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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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说：“这宁完我果然厉害，史可法、陈子龙也都算是饱学之士了，竟然都吃了瘪。”朱由检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史可法和陈子龙吃瘪，还挺有意思的。”陆遥说：“这有什么有意思的，你准备怎么着？”朱由检说：“我是什么身份，宁完我是什么地位，我若与他直接对话，岂不是抬举了他。”

想到这里，崇祯便问：“不知来使，现居何职啊？”宁完我没想到崇祯忽然问这个，便道：“外臣忝居内弘文院大学士、议政大臣兼太子太傅。”崇祯话题一转道：“朕身体有些不适，想来使者一路舟车劳顿，也颇为辛苦，所议之事亦非一日之功，可先至驿馆歇息。”说罢，也不理会宁完我，便在秦熙搀扶下退朝了。

史可法等人也鱼贯而出，黄道周笑吟吟迎上来道：“陛下前日伤了龙体，并非慢待使者，况且使者所言之事，亦要容我等商议，不若先回驿馆歇息，这济南府乃神仙府地，使者也好四处转转，岂不美哉。”宁完我无奈，便只好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