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632年：诸臣死国难
众人正在城楼上说话，就在此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只感觉天旋地转，天崩地裂，站立不稳，紧接着，就见离朝阳门不远的城墙那边冒出滚滚烟尘，程国祥顿足捶胸道：“果然不妙！督军速做决断！”吴襄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忙对惟贤道：“急调戍卫军守住城墙，让锦衣卫占据周边房宇放冷箭，速速征调民夫，担土垒墙！快！”亲军忙下去安排。
不多会儿，北直隶总督王之仁、总兵何可纲、顺天知府施邦曜、总兵惟贤率北直隶和顺天府戍卫军近万人把守在缺口处，众人才稍稍安心，徐光启忙走下城楼，彼此见过后，徐光启道：“果然有贼人与鞑子暗中勾结，竟用火药炸毁城墙！京城安危尽在诸位之手，望诸位念陛下圣德，同力杀贼！”说完，便对众人深深一躬。王之仁忙道：“次辅大人无需多言，吾等必拼死护卫京师。”
正布置中，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指挥副使骆思恭等带着锦衣卫也来了，将缺口周围民居暂时征用，纷纷暗中布置。京中很多大臣也都带着奴仆家丁千余人赶了过来，徐光启不由得感激不已、老泪纵横。
诸位大臣齐声道：“但听次辅大人调遣！听吴督军调遣！”吴襄便不在客套，令家丁们归施邦曜统一调遣，跟民夫一起担土修墙，徐光启便对钱谦益说：“察院大人又何必来？”钱谦益道：“值此国难，老夫岂能安坐家中，当与社稷共存亡！”徐光启道：“有察院大人，本官方得一二宽心。”徐光启又对张景岳、宋应星、方以智等人说：“格物部乃陛下看重之所，烦请几位早做准备，倘若城破，将能撤走的人和物先行撤离，以图将来。”三人忙应下，回去准备了。
再看城外，爆炸声响后，范文程才点点头道：“二位将军立功的机会来了！”豪格大笑道：“怪道父皇遣我来，原来是早有谋划，要将这泼天大功送我！”范文程道：“有此大功，将来皇位非贝勒爷莫属。”豪格便高声道：“儿郎们，冲进城去，纵情三日！”
鞑子兵高举兵刃，“嗷嗷”叫着拍马杀了过来，城楼上几门红夷大炮也纷纷放炮，鞑子冒着炮轰，将云梯放倒，横在护城河上，又有人将干草铺在上边，以供马行，也有下马步行的，还有鞑子兵挖土填埋护城河，也有鞑子兵四处纵火，朝阳门外顿时刀兵四起，火光冲天，城楼上弓弩、火枪、大炮纷纷射下，鞑子兵有的连人带马跌到护城河里，有的被射死倒在里边，惨不忍睹。
不多会儿，护城河竟然被马匹、鞑子死尸和泥土填出了一个较浅的通道，阿敏、豪格才喊道：“杀过去！”主力便踏马而行，踩着同胞的尸体过了护城河，一窝蜂朝那被炸开的缺口杀去，守在里边的戍卫军也开始拼命抵抗，一边打一边填土修墙，不时的有火雷从里边扔出来，鞑子一死就是一大片，但是戍卫军也是伤亡惨重，要么被鞑子骑兵的弓箭射死，要么就是鞑子兵杀过来了，一刀被砍下头颅，王之桢提刀杀在前边，不想一个冷箭射来，直贯头颅，立时鲜血崩流，当场殉国，更有士兵的头颅被砍下，“咕噜噜”四处乱滚。
城墙也是，刚刚修好，便被冲锋的鞑子兵破坏，拉锯战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彼此都伤亡惨重，这时鞑子吹起了退兵号角，明军才有了暂时的喘息，徐光启、茅元仪从惨烈的战斗中回过神来，将伤亡的将士、家丁、民夫搬离现场，徐光启扶着殉国的王之桢的尸体，不由的失声痛哭，王之仁和惟贤满身血淋淋的过来道：“次辅大人，戍卫军损失过半，怕是守不住了。”
徐光启看了看吴襄，吴襄便道：“那就调锦衣卫、九门提督府的都过来，还有守监狱的狱卒，务必守住此处！”王之仁便道：“只怕下官调不动这些部门的兵卒。”徐光启便对钱谦益道：“此事只有求察院大人去了，此地本官且走不开。”钱谦益不发一言，忙去调兵了。
不多时，王之心带着九门提督府官兵过来了，还有一部分刚才预备放冷箭的锦衣卫在王国兴带领下赶了过来，吴孟明也带着诏狱的狱卒和京城监狱的其他狱卒过来了，还有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唐隋、内监司内务所总管太监方正化也带人赶了过来，合计约莫有三五千人。
兵部尚书宋应升又从兵械库里调了几百件拒马，密密麻麻挡在缺口前，王之仁才稍稍安心，再看鞑子那边退下后，竟然从队伍里竖起了几十台大的投石器，原来是范文程趁着攻击的空隙，派人砍伐周边的树木，临时搭成的，吴襄心中暗暗叫苦，吴襄道：“所有红夷大炮对准投石器，务必全部击毁！”
一时间，三门红夷大炮便调转炮口，朝投石器轰去，与此同时，投石器也射出了巨大的石块，正是冲着红夷大炮而来，立时一门大炮便被击毁，也有两台投石器被击成了碎片，更有其他石块打在朝阳门城楼，巨大的城楼顿时被击穿了屋顶，瓦片、木梁“稀里哗啦”掉下城墙，当时砸死三四十人。
吴襄又道：“放一窝蜂和神火飞鸦！”明军忙搬出一窝蜂和神火飞鸦，一点火，只见从一窝蜂里射出上百只带火的飞箭，冲天而去，神火飞鸦也冲天而起，飞鸦飞至鞑子兵上空，从体内“噗噜噜”掉下几个火弹，掉到地上，“砰”的炸开，当时周围一片火海，又有几台投石器被烧毁。
与此同时，鞑子的投石器也连射了几轮，巨大石块朝缺口砸过来，很多官兵被直接砸死，督军府大学士张缙彥、北直隶巡抚王在晋、北直隶布政使周道登、都察院考功司郎中叶高标、北镇抚司指挥同知王国兴、翰林院翰林李献明、郭永泰、张孙振、王懋仁、丁胜时、荆祚永、宋学显、朱统饰等大臣亦被乱石砸死。
徐光启忙对其他大臣哀求道：“请诸位先行回家躲避！诸位都是国之重臣，不能再有闪失了！”除了钱谦益、吴襄、宋应升、张四知、施邦曜、史可法、方正化坚持留下之外，其他大臣纷纷离开。
徐光启见钱谦益也不走，便道：“察院为何不走？”钱谦益便道：“倘若城破，我亦唯死耳！”徐光启知道他意志坚决，便不在劝，彼此轰了一阵，鞑子兵又冲了上来，激战又开始了。
就在此时，詹事府谕德局主簿杨观光慌慌张张跑来道：“次辅大人，不好了！”徐光启忙问：“又有何事？”杨观光道：“刚才田敦吉带了十几个锦衣卫闯进宋王府，将宋王千岁挟持往崇文门而去！”徐光启大惊失色道：“啊！如之奈何！”
方正化便道：“崇文门离此不远，现在追还追的上！”史可法也道：“大胆贼人，竟敢挟持宋王！我随你去！”方正化便抽出腰刀，又叫了一个士兵背起史可法，自己带了十几个士兵赶往崇文门。
却说自京师保卫战一开始，皇贵妃便得了信，又听闻城墙被炸了一个大口子，不由得心慌，忙叫了田敦吉进宫，商议一番，田敦吉带人去王府挟持宋王，自己则悄悄命人备了小轿，悄无声息的就出了宫，也往崇文门而来，半路上，正好赶上田敦吉带了宋王过来，皇贵妃忙将三岁的宋王揽在怀里，田敦吉和他带的几十个锦衣卫护着皇贵妃和宋王便朝崇文门过来，此时，后边有人喊道：“且慢！”
话音刚落，几十个士兵追了上来，史可法从士兵背上下来，方正化提刀也赶到了，田敦吉厉声问道：“御史不在家中避祸，到这里来作甚！”史可法冷冷的问：“敢问镇抚使大人这是要去哪里？轿上何人？”
田敦吉不说话，只冷笑几声，皇贵妃便从轿子里道：“你想拦截本宫，图谋不轨吗！”史可法走到轿子旁边，拱手道：“臣不敢！只是皇贵妃身怀龙裔，宋王更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值此国难，应当与社稷共存亡，如何能离开！”
方正化心想：这个书呆子，倘若宋王真留在京城，一旦城破，陛下岂不是连个继承人都没了！便忙道：“宋王即便要离开，也得报知内阁，由内阁安排，岂能被裹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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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便不再言语，田敦吉把腰刀抽出来，厉声道：“好大胆的贼人，意图劫持皇贵妃，来人，给我杀！”方正化虽是太监，却是勇力过人，便厉声道：“田敦吉挟持皇贵妃和宋王，图谋不轨，给我杀！”
两支人马便杀在了一处，方正化“嗖嗖嗖”连射几箭，百发百中，又抽出宝刀在马上左劈右砍，史可法也高喊道：“此事俱是田敦吉作乱，与他人无干！”锦衣卫见史可法如此说，又见自己这边逐渐落了下风，便纷纷投降，田敦吉虽是学过几年武术，但寡不敌众，见大势已去，便要自刎，方正化一箭射去，将田敦吉的刀射落，斜眼看了轿子一眼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带走！”史可法才道：“送皇贵妃娘娘和宋王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