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627年:信王的谋划
王承恩和王德化被信王的举动吓了一跳,又听信王这么没头没脑的问,王承恩想了想答道:“殿下,好像是方正化。”信王便问:“你跟他可有什么来往?”王承恩便道:“这西苑乃是皇宫禁苑,方正化又管着禁苑的禁军,臣确实没有什么交情,不如将张公公召来问问,他或许能搭上点关系。”信王摆摆手说:“不必了。”王德化此时却道:“王爷,臣倒是认识方正化。”信王忙问:“哦?你如何能与他认识的?”王德化便道:“王爷有所不知,方正化乃是山东人,有一年山东闹洪水,方正化便跟着他爹一路乞讨到了山西,就讨到臣的家中,臣的父亲见他很有些忠义,便留在家中,跟臣从小长起来的,虽不是亲兄弟,却如亲兄弟一般,后来山西也闹饥荒,臣的父亲又去世了,我们两个过不下去,这才又一起入了宫,后来他做了西苑首领太监,臣却还是默默无闻,后来臣无意中得罪了魏忠贤,魏忠贤几次要杀我而后快,都是方正化救下,他怕我在宫里在遭毒手,这才托了关系,将臣送入王府听差,臣这才有幸侍奉殿下左右。”
信王便道:“哦?如此说来,你跟方正化倒是情同手足了?”王德化便道:“旁的不敢夸口,这个倒是敢的,殿下可是要找他有事?”信王便摆摆手说:“倒也无事,只是最近天气炎热,很想要去西苑逛逛,故而发问。”王德化便道:“王爷若想去,只管说一声就是了,倒不是甚难事。”信王便摆摆手让王德化退下。
王德化走后,信王便问王承恩:“你看此人忠义如何?”王承恩便道:“倒是有些胆量和聪明的,否则也不敢舍命救了殿下,如今好了,还巴巴的求着我带他来谢恩了。”信王便道:“你且再细细考察他一番,最好派人去山西查访一下,看看可有此事?”
过了十来日,王承恩向信王汇报说:“臣派人去山西大同打听了,又托张老公在内监打探了一番,王德化说的果然不错。”信王便点点头说:“今夜,你悄悄把他唤来,本王有事问他。”
七月二十一日深夜,王德化永远忘不了这个日子,他跪在信王殿下面前,信王殿下对他说出了那句让他既震惊又惊喜的话:“你想做从龙功臣,一步登天,还是就想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了此残生?”
王德化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信王,随即坚定的答道:“臣如今都是这般的人了,若不能飞黄腾达,虽然活着,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臣想一步登天!”信王便笑道:“好!很好!本王从你的眼里看出你是个有野心的人,本王就喜欢有野心的人,你且起来。”
王德化起身,垂手立在信王身旁,信王便道:“本王要交代你一件事去办,办好了,就可以一步登天,办不好,就人头落地。你可办得?”王德化便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只要殿下一声吩咐,臣都办得!”
信王便道:“好!你且附耳过来,本王与你细说”信王与王德化耳语一番,王德化听的忽而激动、忽而害怕、忽而紧张、忽而狠厉,又见两人沟通一番,只是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
最后,信王道:“你可明白了?”王德化忙道:“臣明白!”信王便道:“此事一旦败露,不免也是夷灭九族的大罪,你可敢为?”
王德化立刻跪倒在地说:“殿下尽管放心,此间利害臣都明白,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信王便扶起他说:“好!此事若成,本王必不负你!”
过了几天,王德化前来禀告信王说:“殿下,都成了。”信王便道:“好,你且退下吧。”王德化走了,信王在屋里坐了许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最后,信王才出了屋,抬头望去,只见天边云卷云舒,似乎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了。
信王便叫来王承恩说:“去跟张彝宪说一声,就说本王身子渐好,《文思纵横览》的编纂也已经过半,本王想进宫向皇上请安,顺便禀奏一下著书之事。”王承恩便忙去安排。
七月二十八日,宫里传下话来,准信王入宫面圣,第二天,信王便早早起来,准备进宫面圣。
辰时一过,信王便在张彝宪陪同下面见熹宗皇帝,熹宗皇帝正在御花园赏玩,见了信王,格外高兴的说:“皇弟来的正好,你这一病可是病了好些个日子,听说现在大好了,朕心里也十分高兴,你正好陪朕好好逛逛。”
信王便说:“是臣弟自己不中用,还劳皇兄担心了,臣弟也是日日想着皇兄,只是身子一直不爽利,又怕过了病气给皇兄,幸而在文思院编编书,还不至于太无趣,如今大好了,才敢来见皇兄。”熹宗皇帝笑道:“好好,咱们兄弟能如此和睦,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信王便道:“臣弟想着,眼下天气炎热,皇兄如果心情好,不妨去西苑,泛舟湖上,岂不美哉。”熹宗皇帝听了高兴的说:“皇弟不说,朕都差点想不起来,只是这几天各处都不太平,那些大臣们一个劲的聒噪,朕心烦的很,幸亏忠贤不辞辛劳,替朕奔波,否则朕何来这片刻安宁。”
信王皮笑肉不笑的说:“皇兄说的是,魏公公确实能干。”熹宗皇帝也说:“那倒是,别看这货是个阉人,但是腾转挪移、驾驭群臣的本事不小,也省了朕的心了,可堪大用!”然后熹宗皇帝对身边的轮值太监王体乾说:“你去问问魏忠贤,看他忙完了吗,忙完了让他明日陪朕去西苑泛舟,另外,也去问问奉圣夫人是否得空。”
王体乾匆匆去传旨了,熹宗皇帝便道:“明日皇弟可一同前往。”信王笑着说:“这是自然,明日臣弟在西华门恭候皇兄。”
熹宗皇帝便道:“好,如此甚好。”两人正说着,刘若愚来了,行过礼后说:“启禀皇上,昭太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听说信王今日入宫,说若信王得空便去寿康宫瞧瞧。”
熹宗皇帝想了想说道:“自庄太妃薨逝后,昭太妃对皇弟素来是好的,论理自然该要去看看。”信王便忙起身道:“那臣弟先行告退,明日专候皇兄。”
信王便随着刘若愚径直来到寿康宫,张皇后果然也在,信王见了张皇后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张皇后大吃一惊,忙要扶他起来,信王说:“皇嫂别急,先请弟说完,如今四方动荡,天下不安,上有天帝示警,下有黎民哀嚎,弟欲力挽狂澜于动荡,还望皇嫂成全!”
张皇后听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由得掉下眼泪说:“皇弟起来吧,本宫只是深宫妇人,怎么知道天下大事呢,一切都凭皇弟去做便是了。”信王又再三拜道:“所谓长嫂如母,弟自幼丧母,多亏皇嫂从中多加照拂,弟必定以母礼待皇嫂,请皇嫂放心。”张皇后这才把信王扶起来,流着眼泪说:“皇弟长大了,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懵懂少年了,只望皇弟不要忘了今日之诺。”
回王府的路上,陆遥问:“有把握吗?”朱由检说:“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魏忠贤和客氏在宫中跋扈多年,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宫中之人对他们的仇恨非常大,此事必定可成。再说了,不是先生说我一定能当皇帝嘛,怎么现在到担心起来了。”陆遥便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嘛,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些难受。”
第二天,信王早早便来到西华门等候,不多会儿,只见熹宗皇帝和张皇后的轿辇过来了,后边跟了许多的宦官和宫女,信王行过礼后,熹宗皇帝便道:“奉圣夫人说天气炎热,身子惫怠,这不皇后就陪朕来了。”
众人便首先登上琼华岛,极目远眺,万岁山郁郁葱葱,西苑太液池碧波荡漾,风景如画,熹宗皇帝怡然自得、心旷神怡道:“今日风光甚好,朕欲驾一叶扁舟,泛舟湖上,皇后、皇弟,可同行否?”
皇后便道:“皇上尽管去吧,本宫岂能同行,只是小心些就是了。”熹宗皇帝也知道没有皇后跟太监同坐的道理,便不勉强,信王也道:“臣弟自小就怕水,皇兄忘了?”熹宗皇帝哈哈大笑道:“这都多大人了,还是如此胆小。”信王便道:“是呢,所以臣弟没有皇兄这样的英雄气魄,只能吟诵风月,祝祷皇兄龙体康健罢了。”熹宗便上前,拍拍信王的肩膀说:“咱们自家弟兄,不必说这些。”信王不由的眼眶有些湿润,毕竟他们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还是有些深厚的感情的,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带着魏忠贤和王体乾远走,突然叫道:“皇兄.”张皇后生怕他有什么变故,忙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把信王拉了回来,熹宗皇帝回头问道:“可是有事?”信王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皇兄一定注意安全。”熹宗皇帝笑着挥挥手说:“放心吧,朕没事,天气如此炎热,便是掉到水里,正好凉快凉快,岂不快哉。”
魏忠贤见皇帝竟然说出如此不吉之话,心中很是担忧,便道:“皇上,既然皇后和信王无意,要不咱们也别去划船了。”熹宗皇帝瞪了他一眼说:“放屁,朕今日心情畅快,你这老货可别扫了朕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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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宗皇帝便带着魏忠贤和王体乾,驾着一叶扁舟,到深水处荡漾,水面之上波光粼粼,在阳光照射下甚是好看,熹宗皇帝便道:“今日朕才明白"水光潋滟晴方好"这句的妙处啊”。
熹宗皇帝正陶醉其中,水面上起了一阵狂风,小船摇摆不定,幸好魏忠贤和王体乾用力扶住,熹宗皇帝却是哈哈大笑,忽然间,只听“咔嚓”一声,船底竟然断裂开来,湖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多会儿,熹宗皇帝和魏忠贤、王体乾便一头栽入水中,岸上候着的宦官、宫女们吓得面无人色,大声呼喊,皇后和信王也忙跑到岸边。
幸好魏忠贤和王体乾都是会游泳的,忙将受了惊吓的熹宗皇帝救了起来,熹宗皇帝兴致全无,方正化忙跑过来跪倒在地说:“陛下赎罪!都是臣做事不力,让陛下受惊了!”魏忠贤冷冷的说:“难道西苑的船都是纸糊的不成!一阵风就把船刮坏了!皇上,此事一定要严惩才是!”
熹宗皇帝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朕久不来西苑,想是下边的人偷懒懈怠也是有的,朕也没什么大事,也不要太过苛责了。”魏忠贤这才作罢,方正化便连连磕头谢恩。
熹宗皇帝和张皇后等人回宫了,信王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唤过张彝宪说:“这几日宫里的动静,你务必时刻打听了,派人送到府里。”
却说熹宗皇帝回了宫,果然第二天便开始恶寒咳嗽,浑身发抖,奉圣夫人、张皇后等轮番在身旁伺候,太医院的太医们连着不知开了多少方子,熹宗皇帝的病情总是不见好转。
魏忠贤心急如焚,他知道,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依赖皇帝得来的,如果皇帝驾崩,他的末日也就来了。魏忠贤便下令将库中贮存的“金寿字大红纱”全部取出,做成衣服,给皇帝冲喜,还规定凡是到皇帝面前伺候的人,全部都要穿红衣。还要每日高喊“圣驾万安矣!”以祈求熹宗皇帝赶快好起来。但事与愿违,熹宗皇帝的身子早已是外强中干,如今惊吓又兼受风寒,身子一天天沉重起来了,太医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开些补气血的方子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