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荡寇传（一）》（30）

被救劳工飞马山林毁公粮鬼子又遭殃

穿过两宅中间的大门，吴杰把吉林三人带到自己的卧室去见张江。吉林突然出现在张江面前，使张江十分惊讶。一个煎受死神磨砺的人，又是在他乡异地的朋友家里，见到非常要好的人，真是百感交集。张江挣扎着要爬起来被吉林扶住。为了安慰张江吉林问过他的伤情之后，告诉他沈祥、施才、王全、雨先已经平安到达盘龙洞。张江听了吉林的话宽慰的笑了，对吉林说：“只要雨先他们平安的到了山上就好。”吴杰指着江龙对吉林说，这个装伴欧阳豹的小英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吉林又忙向江龙问好。这时家人跑过来向吴杰报告，大门外有一个骑马大汉，吵着要进院留宿。吴杰忙问家人来的是什么人，家人说那个人坐在马背上喊话，口气很大，我们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肯告诉，只是说住宿交钱，明天早上赶路进城里去。因为已近年关，自己又不是开店的，恐怕招来事端，吴杰带家人出院看看来人是那路神仙。吉林也跟在吴杰身后走出去。家人推开大门，吴杰在前先迈出大门，吉林紧随其后，只听马背上的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吴杰对此人的笑声感到莫名其妙。吉林一眼看见马上的人是刘中队。

刘中队突然看到吉林站在马前，喜出望外的心情难以控制，敏捷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吉林指着刘中队对吴杰说：“老哥哥见笑了，他是我的弟兄刘中队，也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响马河的大当家刘大脑袋。”吴杰早就听说过响马河的刘大脑袋，不由细细打量着，然后脱口而出：“好一个英雄好汉，果然面貌出众。”刘中队也不客气的对吴杰说：“你是说我的脑袋大吧，我倒忘问了大人贵姓大名。”吉林指出吴杰笑着说：“我这位刘中队说话从就这么爽快。这位就是方圆百里大有名誉的吴大哥吴杰。”刘中队早已听说过吴杰的大名，急忙抱拳施礼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有吉林大队长在您就海涵吧”

原来吉林从盘龙洞走后，刘中队心里放不下，怕他途中有不测的事情发生，身边只有小伙计几个人抵挡不住，便把中队里的事情交给王猛代管，然后飞马追来。

外边不是说话的地方，吴杰把刘中队带进卧室，众人同张江亲切的交谈起来。

随着夜幕的临来，吴杰招待客人的宴席也开始了。朋友们相识相聚少不了劝酒，吉林心里有事酒很难咽下，向吴杰婉言的推辞离开酒桌，独自一人去张江的床前。吉林见到张江问明了赵黑子的住址，并且告诉张江明天去城里见赵黑子，通过他去找范丛明。因为庞刚在飞云寺战斗中牺牲了，党组织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另外项春雨还关在牢里，也不知道组织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再者盘龙洞和飞石崖两支抗日大队，都由地方武装改变成抗日游击队。虽然自己和洪九天是庞刚发展的党员，但是队伍里缺少有经验的同志来更好的改造两支队伍，需要党派来更有经验的同志来担当宝位。

张江虽然不是党员，但是他知道赵黑子参加的组织是个纪律严明，有能力领导人民抗日的党。他听了吉林的话，支持他尽快进城找赵黑子，尽早的和党的上一级组织联系。

次日吉林谢过吴杰的再三挽留，带着小伙计三人和刘中队步行进城。

在城里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边，吉林等人找到了赵黑子的住所。吉林轻轻的敲响大门，很巧出来开门的人就是赵黑子。

吉林的到来赵黑子十分高兴，急忙把吉林等人让进客厅，两人很快的说起工作。

吉林见到赵黑子在心目中就是找到了党的领导人。他向组织汇报了拐湾子、响马沟、飞云寺和清水河同志们同鬼子战斗的情况；然后把队伍转移到盘龙洞，接收了飞石崖山寨的武装，创建了长白山抗日游击一大队和二大队；以及队伍正在冬季练兵的情况；同时报告了庞刚同志突围时壮烈牺牲的情况。最后向组织提出增派有战斗经验的同志来担任两只大队的领导工作。

听了吉林的详细汇报，赵黑子代表党组织肯定了吉林和他率领的抗日游击队取得的成绩，表扬吉林创建抗日游击队的举措。同时指示由于城里党组织不断遭到鬼子汉奸和警察的破坏，先后牺牲了些同志，党组织暂时派不出去人到山上领导你们的队伍。抗日游击队的权全领导就由吉林和洪九天担当，要在队伍了发展思想坚定，不怕流血牺牲的人参加党组织，以增加队伍的战斗力和加强党在队伍中的中流砥柱的领导作用。

山上的情况谈完之后，吉林把项春雨游击队被打散，项春雨入狱的事报告给赵黑子。赵黑子对吉林说，项春雨游击队被鬼子打散，项春雨同志入狱的事情组织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组织上已在采取营救项春雨通知出狱的办法。

又经过一阵长时间的谈话，赵黑子根据目前抗日的局势，指示吉林说，现在大雪山天寒地冻，鬼子不敢在这个季节调兵围剿抗日武装，因为他们一旦进山自己的损失也严重，他们正在准备春季和夏季对上里进行扫荡。这样我们的队伍要抓紧练兵，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更残酷的斗争.

吉林把赵黑子的指示铭记在心里，赵黑子盘问了张江和江龙的伤势后对吉林说：“吴杰是一个有爱国正义感的绅士，这次张江和江龙如果没有吴杰的相助是不能脱离危险的。吴杰在地方上关系很通达，对我们山里山外的抗日斗争起到重大的作用，我们一定要争取他们的力量，对我们的斗争大有益处。”

最后赵黑子对吉林说，已近年关，狼子心和高才狼狈为奸，拼力抓劳工，征马匹，征粮食，闹得城里乡下鸡犬不宁，老百姓叫苦连天。他们把抓来的劳工和国兵漏子关在凉冷的棚子里，甚至不给他们发放食物，一些身材很弱的人还没等上火车远走就死在棚子里。上级指示我们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解救这些劳工，帮助他们逃离虎口。如果抓住机会最好除掉狼子心和大汉奸高才。

吉林点头接受了组织上的任务，心里琢磨着怎样完成这两项任务。赵黑子瞧看吉林的神态知道他在想什么，叮嘱吉林要完成救人和除汉奸这两件大事，不能蛮干，要想对策，决不能冒风险牺牲自己的同志们。

吉林向赵黑子问明了鬼子关押劳工的地点后，告辞了赵黑子。同小伙计等人按照赵黑子指给的劳工棚的位置而去。

铁道的钢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乌黑的火车头发出尖叫的笛声，把几节闷罐车厢甩在道岔上，吐着浓黑的烟雾像笨重老牛一样开进站台。铁道上立刻出现十多个手拿长枪的鬼子兵。他们迅速的把闷罐车看护起来。几分钟后一大群劳共们在雪亮的刺刀威逼下，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向闷罐车移动。黑衣警察们轮着皮鞭像赶猪一样把劳工们撵进闷罐里。成千上万的劳工在鬼子的皮鞭下被赶进闷罐里，再送到遥远的地方服劳役。劳工们踏上这条洒满血迹和泪痕的不归之路。没有上车的劳工们又在钢枪和皮鞭下押回大冷棚子，煎熬到下一次闷罐车的开来。

吉林和万顺才等五人，在离火车道不远处的一道残墙下瞧看劳工们上车的情景。闷罐车开走后剩下的劳工赶进冷棚时的情景，五个人亲眼目睹，刘中队问吉林鬼子们把这么多劳工弄到什么地方，干什么去了？吉林告诉他，鬼子们把劳工押运到黑龙江那边的大山里去挖山洞，修工事，干些不是人干的活。万才顺是个粗人，他听不懂吉林说的什么工事之类的话，但是他猜到这群人的命运是很悲惨的。吉林对他们说，组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劳工救出来，不能让小鬼子随心所欲。大家听了这才明白吉林带他们到此处的目的。五个人在这堵残墙前观看了许久，清楚的记得大冷棚子有四个端枪的警察在看守着，并且记下了大冷棚子四周的一切情况。

忽然万才顺指着刚才闷罐车开过的前方，对吉林说，你们看东北方向铁路边堆的是什么东西？大家随着万才顺指的方向望去，是一条长长的、宽宽的、高高的，上边用凡布包着的大剁。吉林说凡布下边是粮食，万才顺摇摇头说能不能是枪支和子弹。刘中队不同意万才顺的看法，他同吉林看法一样凡布下边一定是粮食。吉林对万才顺说这些粮食都是鬼子从百姓口里夺来的，他们一是把这些粮食运到前线去，或者是送回国去。我们决不能让鬼子得逞，把它烧掉，让日本鬼子知道中国人是不好欺负的。

为了把劳工棚警察看护的情况，以及铁道旁堆放的到底是不是粮食搞准确，吉林决定午后再侦探一下情况，做行动布置计划。为了节省下午赶来的时间，吉林把大家带到附近一家小客栈。

五个人被伙计领到一间狭窄的客间，屋子虽小但是很暖和。刘中队有点嫌弃屋子小，吉林暗示他不要挑肥拣瘦的，我们只是歇歇脚，马上就离开。刘中队也不吭声了，一头栽倒床上打起呼噜。

刘中队刚刚进入梦乡，从窗外传来马的嘶叫声把他弄醒，好好的睡被搅了他很不是滋味的坐起来，随手抠开窗纸。只见窗外一块宽敞的场地上圈着一百多匹马，在马的四周有四五个警察来回转动。刘中队急忙转过身拉吉林一把，让他向窗外瞧看。吉林从窗纸洞上向外张望一会转过身对刘中队说：“这些马匹肯定是鬼子从农户家抓来的。”万才顺忙问鬼子抓来这些马干什么？刘中队觉得他问的好笑，顺口顶撞万才顺说：“吃马肉。”吉林耐心的告诉万才顺，鬼子抓来这些马是准备打仗用的，万才顺点头笑了。

刘中队懂马语，又会和马说话。不管多少马匹在一起，只要他一打口哨，所有的马都会帖耳俯首听他的摆弄。此时见到这么多马匹他又兴奋起来。他杵了杵吉林说：“这么多马好像给我们准备的。”“就算是给咱们准备的，你能把他带走。”小伙计在一旁说。刘中队听了小伙计的话笑起来说：“这就要看我刘某人的神通了。”刘中队高兴的向大家保证，今天夜里一定把这些马带出城，送回山里。吉林知道刘中队的话不是诳语，叮嘱他等大家商量好后再行动。

午夜，火车站停止了喧闹声，钢轨宁静的躺在枕木上，灯杆挑着昏暗的灯光，显得站台这里很恐怖。几个站岗的警察在寒风钟抖瑟着身子，徘徊在长长的粮堆旁边。万才顺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钻进粮堆的凡布下边，他用手杵了杵鼓鼓的麻袋，断定里边装的是粮食，然后又像猫一样灵巧的离开警察，钻进夜幕里向劳工棚摸去。

万才顺轻功真是了不得，仅用了几分钟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粮堆及警察把守的情况弄清楚了，赶回劳工住的冷棚外边向吉林报告了侦探来情况。

吉林听了万才顺报告后，悄悄的对大家说：“我们今天的任务完成了，马上赶回吴杰家中，研究明天的行动方案。”

吉林五人在拂晓的时候赶回吴杰家中，吃过早饭吉林请来吴杰，把在城里弄来的情况，以及准备烧掉鬼子车站的粮食，救出劳工，弄出鬼子的马匹的想法讲给吴杰。吴杰听后十分支持吉林想法，大家经过一阵热烈的讨论，最后把意见集中起来，作出决定，分兵三路今天夜里即刻行动。

零点，劳工冷棚像一座孤坟，几乎是一个死亡的世界。只有四个端枪的警察拖着僵硬的身子靠在墙上打盹，等待下一个人来换岗。棚子里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亮，已经被冻得麻木的劳工们不停的在地上跺脚，发泄的骂声和绝望的叹息声从他们口里迸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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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李进、于得水三个人把马拴在离冷棚几十米的一株老树上，然后用棉包裹好脚上的鞋，缓慢的向劳工棚靠近。三个人在离冷棚十来米远的地方趴在地上，仔细听劳工棚那边有什么声音。忽然一个警察划火柴点烟的光亮闪了一下，划火柴的警察说：“喂，哥几个都抽支烟吧，暖和一下，换岗的时间快到了。”另一个警察骂咧咧的说：“妈得，多甩几节车厢不就一下子拉走了，也省的我们挨冻。”“他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怎能一起拉走。”划火柴的警察说。

从两个警察的对话，吉林分析鬼子并没有增设岗哨，对付四个家伙不成问题。他用手杵了一下于得水和李龙，三个人敏捷的爬向劳工营大棚。

四个警察嘴里都叼着一只香烟，香烟燃烧的光亮告诉警察站在什么地方。吉林三人迅速的走到警察身边，他们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三个人从不同的角度扑向警察，没费吹灰之力锋利的刀子结束他们的生命。警察们死了，吉林吩咐于得水和李龙守住冷棚的大门，如果来警察立刻杀掉。他一个人迈进冷棚里，对着黑洞洞的工棚高声的对劳工们讲话：“弟兄们，门口看守你们的警察已经被我们杀了，我们是抗日队伍里的人，来救你们，要回家的马上奔家，不敢回家的就跟我们一起上山打日本鬼子。”劳工们听见吉林的喊话声，燃起了新的希望，他们中间有人高声喊着：“回家还得被抓回来，干脆上山打鬼子，活一天算一天。”“对，上山打鬼子。”劳工们几乎是同时喊着这样的一句话。吉林冲着劳工们喊着：“不愿回家的弟兄们，跟着我冲出去！”吉林说完此话身后围上了一群人，吉林见事已成熟转身跑出门外，身后跟着一股强大的人流，黑夜中这些股洪流跟着吉林向城外奔去。

就在吉林率领劳工们向城外奔去的同一时间，刘中队小伙计岳合和吴杰的五个家人，已经到了鬼子的马场前，迅速的杀掉看护马场的警察，用最快的速度砍断一百多匹马的缰绳，马被惊得正在乱跳之中，刘中队口里吹响清脆的哨声，这些马竖起耳朵听了一小会儿，然后跟随在刘中队的后面乖乖的向城外奔去。

在出城二里远的地方，刘中队的马群追上了吉林百余人的劳工队伍。吉林听到后面传来无数的马蹄声，高兴的对于得水说：“刘中队的马群来了，准备上马吧！”小伙计高兴的喊起来“劳工兄弟们，靠在路边站好，我们的马来接你们，准备上马吧！”劳工们听见了马蹄声，立刻站在道旁，拉开架势准备骑在马背上。

刘中队骑马跑在最前边，已经听到劳工们说话的声音，他大声喊起来：“吉大队长，我来了！”吉林立刻回话：“刘中队，我们的人都在这等你。”听到吉林的喊声，刘大队长口里吹起清脆的口哨子，奔跑着的马群立刻停下来。小伙计喊着劳工们上马，这些劳工都是苦力农民，终年和耕马打交道，个个是骑马的好手，他们纷纷骑在了背上。仅仅一两分钟的功夫劳工们都上马了。吉林嘱咐刘中队、小伙计、于得水等人一定把马队管好，带着这些苦难弟兄们平安的去盘龙洞，刘中队当然服从大队长的命令，口里答应着一定完成大队长交给的任务，然后一声清亮的口哨，百余匹马驮着百余劳工向山上奔去。

在火车站站台上，看守粮食的警察与万才顺等人一阵激烈的较量，被万才顺等人刀杀。万才顺、邱双、刘海、李进、官克，把驼来的五桶煤油浇在粮食上，再用火把将油点燃，倾刻间鬼子的粮堆变成一片火海。当鬼子宪兵队和警察伪军赶来的时候，万才顺等人早已跃马出城，奔向吴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