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秦鹤年的回应很及时,他约她于明日午后见面。
第二日午膳过后,姜时雪悄无声息出了宫。
素音楼以雅闻名,丝竹幽幽,楼内置雅间无数,乃是文人墨客谈诗论道的好去处。
既幽静,又不失庄重。
姜时雪下马车打量了素音楼几眼,心中把握又甚几分。
秦鹤年是个君子,与君子相商,最不叫人操心。
秦鹤年早早候在房内,心中既焦灼难安,又夹杂着几分惊喜和期盼。
那晚姜怜杏说要见他,他原本一如往常推拒了的,哪知姜怜杏又派人来对他说了几个字。
“冬时落雪。”
秦鹤年先是一惊,旋即又生出几分欣喜。
是她要见他?
否则姜怜杏又怎会知道她的闺名!
秦鹤年忙不迭出了屋,却见姜怜杏只身站在空寂的庭院中,眼圈通红,面上却带着几分决绝:“秦公子,那位指点妾身而来,妾身……有话想对您说。”
若是此前,姜怜杏的话,他半分不会信。
他知道母亲做事独断,但却不敢相信她竟藏了这般狠辣的心思。
可是姜怜杏泪雨如下,口口声声对他说:“若是秦公子不信,大可去问那位。”
他又羞又恼,又惊又惧,仿若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这两日他夜不能寐,一直在想,姜姑娘为何要见他?
分明那日她否认了见过他,可是现在,又为何要主动戳破这一切?
是要问责,还是要替姜怜杏打抱不平,亦或……还有其他?
正微微出神,忽然听闻珠帘摇动,他猛然起身。
那人带着幂篱,站在门口,身形纤薄,如同雾中花,云间月,碰不得,看不破。
秦鹤年的眼眶渐渐湿了。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时雪凝视着眼前身形瘦弱,眼下泛黑的青年,施施然朝他行了一礼。
秦鹤年忙道:“姜姑娘……侧妃万万不可。”
姜时雪开门见山:“今日乃是我有事相求,多谢秦公子前来。”
秦鹤年面上划过一丝失落之色。
他邀姜时雪坐下:“延年略备了些茶点,侧妃先尝尝。”
姜时雪的目光从那些糕点上掠过,眼睫微敛,只是侧身坐下,并不伸手去拿。
秦鹤年却生出几分心思被她看破的难堪。
这些东西……都是他费劲心思从余州打听来的,都是她爱吃的。
他原想迎她进门过后,定会好好待她,叫她一如在余州般自在。
可世事弄人,母亲竟然背着他做下这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实在是于心有愧……
秦鹤年握起拳头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正了脸色:“怜杏的事,我已尽数知晓了。”
他面上愧意并不作假:“原先是我撒手不管事,竟叫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姜时雪戴着幂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鹤年咽下满心苦涩,哑声说:“侧妃,请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定会好好护住她们母子。”
姜时雪终于有了反应。
幂篱微动,她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同你说她想离开吗?”
秦鹤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此事不妥。”
姜时雪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果然下一刻,他说:“此前我不知她处境艰难,但如今既然我已经知晓此事,定会为她做主。”
秦鹤年的语气坚定起来:“我与她虽做不成夫妻,她却是我孩儿的生母,亦是秦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
他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侧妃放心,怜杏日后会以身体不佳为由,尽量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姜时雪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下意识问:“你问过她的想法吗?”
秦鹤年似乎有些不解:“侧妃出于善心相助,我才能得知这一切,怜杏自是感激涕零。”
话音落,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几分不妥,秦鹤年又道:“延年并不是说侧妃在多管闲事,还望侧妃不要误会。”
姜时雪却说:“秦公子,我可以再见一见姜夫人吗?”
秦鹤年迟疑了片刻,到底是说:“好,我这就着人去安排。”
姜时雪顾忌姜怜杏有孕在身,不愿她多折腾,而是自己乘着马车来到秦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