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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冬围

第220章冬围

聂朝辉情绪不明的半垂眼睑,他的身体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但这次显然把装扮成车夫的下属吓坏了,他竟不惜违背命令,把聂朝辉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阿逸的父亲,借此征求他的同意,让阿逸作为伺候他的丫鬟随行。  聂朝辉心里暗暗叹息,表现在脸上,就是蹙起的眉宇。

这时,温热的手贴在他额间,他不由抬眸露出困惑的神色,方才不是才试过?

阿逸调皮一笑,指着他的鬓角调侃道:“公子心思真多,又皱眉了,年纪不大,愁得头发都发白了,爹爹常说,天塌了自有能人顶在前头,公子日日忧心什么呢?”

聂朝辉见她笑盈盈的模样,不由勾唇苦笑,天塌了能人顶着啊,那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了,这任国的天,真重。

正当他打算重新阖上眼睛养神时,阿逸又问了,“公子,静璇是谁啊?公子发热说胡话的时候反反复复念着,像是个女儿家的名字……”

她眨巴眨巴天真干净的眼睛,对被聂朝辉突然沉下的脸下了一跳,正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多问了,男人冷冷地开口,“这是在下的私事,潘姑娘无需知道。”

他坐在那里,森冷的怒意从他单薄的身躯里散发出来,狭小的车厢好似突然泡在一口古井里,冰冷的井水毫无波纹。

阿逸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在生气,却还如此沉静,直叫人心底发冷。

聂朝辉缓缓松开捏紧的手掌,掌心被指甲印出了半月的痕迹,他修长的指尖拨开窗帘,盯着外头飞快掠过的景,良久,轻轻呢喃,“就要到了……”

……

冬围祭天大典在雄伟的太庙前举行,帝后二人身着盛装,长长的衣摆逶迤拖在身后,众妃、百官跟随在他们身后,列队排开。

内侍的唱和声响起后,笙鼓齐鸣,韩静璇跻身于一众宫妃的列队,和其他人一样远远看着最前头的两抹明黄,飞龙和凤凰在地上铺开,龙凤呈祥。

楚彻头戴十二疏玉冠冕,俊脸被挡在垂下的明珠之后,只能在他偶尔侧头时隐约看到他严肃的侧颜。

皇后一改往日点了浓妆,将面前的疲惫尽数掩藏,举止大方地站在帝王身畔。

长长的祭文是楚彻亲笔书写,由专人诵完后,帝后二人面向太庙深深拜下,三叩九拜,礼成。

他们起身之际,早就准备好的金刀侍卫们一起吹响手中的号角,雄浑沉重的号角声宣布冬围正式开始。

韩静璇随众人一同起身,整理衣上的褶子,以免在御前失仪。帝后相携走过红毯,那之后是百官,然后才是后宫众人,嫔妃走在前头,后面跟着这次随行伺候的宫女和内侍。

她低头跟着大队伍慢慢走着,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有眼前这一小块地方是属于她的。

他是皇后的夫君,于她而言,仅仅是皇上。

皇后可以与他并肩而立,荣辱与共,至于她,到底是妾,前头还有一个臣,臣服了,才能为妾。

祭天大典之后,韩静璇搭着木芝的手登上自己的车撵,宣告启程后,禁卫军护送浩浩荡荡的车队往皇家的猎场驶去。

楚彻未乘马车,而是一直保持着做太子时的习惯,身着甲胄亲自带队,晴朗的日光下,犹如天神。

韩静璇懒懒地靠在车厢中,沿途十分热闹,百姓的议论赞美声是不是传入耳中,她听着,不由勾唇轻笑。由此可见,楚彻甚得民心。

想想并不奇怪,年轻帝王勤于政务,又轻徭薄赋,各地藩王也老实服管,允国上下国泰民安,百姓自然爱戴他。

她正出神,脑后的车壁被人叩了几下,她一怔,挑起车帘一角,却见楚逸身着骑装,勒住马匹与她的车驾同行。

“本宫道是谁,原是翊王爷。”韩静璇口吻淡淡地问候了一句,“王爷怎不在皇上身边?”

“本王奉旨护卫娘娘的车驾。”楚逸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不在意,露齿一笑,墨色的骑装衬得他容光焕发。

他口中说出的话可信可不信,韩静璇回以一笑,松开手中的车帘,仍旧靠着车厢养神。为了参加大典不得不早起准备,加上车里温暖,故而有些犯困。

楚逸骑马跟在她的车窗边,见她不与自己说话,试探地问道:“你在生本王的气?”

半晌,车里传来她闷闷地声音,“哪来的气?”

“自是因为之前本王没跟你说实话。”楚逸看了看周围,保证这些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韩静璇看向另一边车窗上浮动的光阴,显得漠不关心,“王爷瞒着本宫什么了?”

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字,“画。”

韩静璇没忍住笑了一声,“那个啊,知不知道也无所谓,本宫不能违背圣命不配合,王爷也不能不画。能让皇上满意最好,哪管得着别人怎么说呢。”

窗帘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撩起,楚逸探头看了看她的神情,见她没有口不对心的样子,也是一笑,“看来你是真的没生气。”

韩静璇对上他碧色地眸子,坐直身子,笑道:“能跟着王爷到允国,又进了宫,再到皇明寺,和这些大风大浪比,算得了什么。”

楚逸不置可否,放下窗帘,韩静璇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只听见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快马来报,聂朝辉来了。”

韩静璇正抚着手上的护甲,闻言猛地一转,指尖传来一阵苦楚,她低头看了看,好在没折断,冷冷一笑,“他这个时候不在前线,就不怕紫云关丢了?”

“他就是为了保住紫云关才来的,听说滦江的冰越结越快了,他再不来,任国真就要灭国了。”他的声音很低,却透过车帘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朵。

韩静璇心绪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问,“任国来的使节团这么多天都谈不下,他又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还真的有。”楚逸十分肯定。

“嗯?”韩静璇不解,任国那帮使节还有什么没用过的伎俩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贿之以财,皆不能打动楚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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