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冬围（2）
第221章冬围（2） 她和楚逸知道楚彻想要什么，使节团满足不了，自然借不到援兵，他聂朝辉就能给得起？
“割地求和。”楚逸说道：“聂朝辉能说服任国皇帝割让土地，以此换皇上发兵救任。”
“那就不能让他到此！”韩静璇脸色冰冷，说完这句话，死死咬紧后牙。
帘子外传来楚逸的轻笑声，“那依你的意思……”
“总之要让他知难而退。”韩静璇眸中露出杀意，朱唇轻启，“若是让他见到皇上，谁能保证皇上对丰厚的条件不动心。”
楚彻如果被聂朝辉说服了，同意任国割地求和，她的复仇大计就要再往后推。一想到这里，韩静璇不由焦急，身上的戾气也添了几许，满门血仇，晚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车厢外的楚逸却突然畅快大笑，“你还是不了解皇上，他心有天下，哪里会贪图这种小利。”
啪——
猛地一声鞭响，他已扬鞭跑开。
韩静璇闭眸细想他留下的话，心中渐渐恢复安定，是了，楚彻是个心有天下的帝王，不会如此，不会……
……
猎场就在京郊云连山之北，早年就修好了大道，不用绕山而行，车队行了一个白日便到了。
云连山连绵不绝，列队驻扎在一处山谷中，其有一方清冽的湖泊，山泉流淌聚集于此，向东延展是就是草场，鹿肥兔走；西面是密林，据说有黑熊出没，眼下是冬日，稍微安全些，免不了还有些豺狼虎豹，却是贵族子弟一展身手的好去处。
宫人们搭起帐篷，韩静璇没坐一会儿，张顺安便笑嘻嘻地前来请她去御前伺候。她让木芝先款待他，自己换了身便与活动的行头，这才跟着他前往营地中央早就派人搭好的金顶御帐。
夕阳西下，冬日的夜晚来得早，故而狩猎由明日正式开始。
御帐里，楚彻已经褪下沉重的甲胄，换了身褐色劲装，正与几位年纪不大的世家子弟谈天说笑。
允国民风较任国开放些，在这种场合女眷们也不用诸多避讳，韩静璇便大大方方地上前与他们问好。
那几位都没见过韩静璇本人，只听说过妖女韩氏，魅惑圣上等诸多传闻，如今听她报上名讳，不由呆了，的确如传言一般，有倾国倾城之貌，可她笑语和善，举止得体，实在无法与恶人挂钩。
他们见韩静璇来了，知道不宜再在御帐中长久逗留，又说了几句，互相之间换了个眼色，便起身告退。
楚彻这才有空仔细打量韩静璇，她今日穿得简洁，显得格外清新，他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温和地问道：“坐了一天的车，累么？”
韩静璇摇头，“臣妾不累，倒是皇上，骑了一天的马，该好好歇息。”
楚彻展颜欢笑，十分难得地用调侃的语气说话，“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想朕做太子的时候，随皇考奔赴前线，一夜奔袭，那阵子是真的累，却不敢说。”
韩静璇知道他说的是允国先帝最后一次御驾亲征，也是允国与任国打得最后一场仗，当年任国的主帅不是旁人，正是她父亲韩镇。从那之后，允国先帝一改往日的穷兵黩武，专心打理民生政事。
遗憾的是，晚年被何家所困，何相国结党营私，玩弄权术，何皇后一手把持后宫，以至于先帝晚年在政事上毫无建树，最终含恨去世，给楚彻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张顺安带人端上御膳，韩静璇与楚彻一同用了。饭后，楚彻带她出了御帐，将要落下的夕阳把半个天空泼洒得通红，他似乎心情甚好，牵着她的手慢慢散步。
周围的营帐已经搭好，不少人在建炉升火，把自带的肉食放在火上煨着，撒上盐巴，香气传得很远。
四下里十分热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看到楚彻的人纷纷跪拜，都被他抬手免了。
两人穿着与寻常贵族无异，走在人群中并不醒目，甚至走到放声谈笑的侍卫之间，他们也未察觉。韩静璇任由他带着走，明明不喜欢热闹，也跟着笑起来。
楚彻带着她渐渐远离营地，一直走到湖边才停下，天边的夕阳只剩下一点点光，取而代之的是皎皎明月，银色的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韩静璇弯腰想捡地上的小石子，刚蹲下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一抬头，对上他笑意深沉的眼眸，忙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面露微红，“皇上……”
楚彻把她不知何时折来的一截梅花插在她发间，“朕很久没见你如此自在了。”
韩静璇被他半拥在怀里，心头一怔，在宫中，她对谁都不曾完全真心的笑，他是不是都看在眼里？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宫中抬头只有四四方方的天，来来去去的人都是一样的表情，你住的时间短，久了会习惯的。”
韩静璇口中有些发苦，假如有一天，她过惯了宫里的生活，或许外头的世界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逗留了一会儿，楚彻带她继续往草场深处走，晚风习习，将两人的衣摆吹起，远离了喧嚣，唯有安静。韩静璇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心也平静，好似能将尘世间所有多余的情感都抛却。
天地浩大，人渺小得如沧海一粟，再多的恩怨也会被时间埋葬。她也曾想象过置身村落片野，田园牧歌那样的生活，如今却唯有一叹了，
楚彻从她身后环住她，挡住吹过来的风，笑道：“现在还早，等夜深了，漫天星辰，低得像是伸手就能握到。”
韩静璇眨了眨眼睛，“听皇上这样说，臣妾都不想走了，就在这里等着看星星。”
楚彻在她腮边啄了一下，“今日不能等，你穿得单薄，出来时又没带大氅，换个日子，朕夜间带你好好逛。”
韩静璇面露欣喜，心下却是截然相反，说不出的黯然。他给予的宠爱总是很得当，不知不觉间融入人心，温水煮蛙一般，等反应过来了，也失去了摆脱的机会。倘若她稍微放纵自己，恐怕早成了第二个孟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