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自知之明
第131章自知之明
韩静璇木然地摇了摇头，眸中流露出哀伤之色，“臣妾不知，可就算有仇家，韩家已经被……”她不说出那几个字，只是叹了口气。 三人沉默了，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手背上落下一暖，她抬眸看去，楚彻眉头已经松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这件事交给朕，你无需多想，平安是最重要的。”
“是，臣妾……”韩静璇对他笑了笑，余光却瞥见楚逸冰冷地盯着他们叠放在一起手，周身似突然被刺骨的冷气环绕，笑容僵了僵，有些生硬，手指不自然地曲起，“臣妾多谢皇上。”
韩鹰扬是御前侍卫，此行一直在圣驾附近，出发前，歆瑶公主本想跟着他一起走山路回京，但太后不依，她也不好为这件事闹腾。
车队在晚些时候再次停下修整，楚彻召韩鹰扬入车内密谈许久，这次韩静璇回避了，韩鹰扬从车内出来时眼中神采奕奕。等她抽出空挡询问时，他压着声音回答道：“皇上有攻打任国之心，让我耐心等待。”
韩静璇早知道楚彻有这个心，自己是妃子，他在自己面前说还能解释，可他为何会明白地告诉自家大哥？国家间的征伐应该是帝王心中的头等机密，没做发兵决定前不会随意说给臣子，何况自家大哥此时只是个御前侍卫……
她茅塞顿开，心底泛着寒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双手抱着膝盖坐着，缩成一团——这个想法是真的，但绝不会很快实施，眼下不过是他在笼络人心。
两个丫鬟见她眉头不展，互相看了看，怕打搅到她，都退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车帘被人掀开，楚逸看了她一眼，闪身进来。
韩静璇一怔，知道他一向对流言蜚语不在乎，连夜闯皇宫的事都干得出，此时哪里能赶得走，干脆保持原本的坐姿不动，也不理他。
楚逸穿着身白色劲装，膝盖处粘了些灰尘，应该是早先下跪时弄上的，他肤色较常人白皙，这一身白穿在身上竟显得有些单薄，给刀削斧劈般锐利的五官添了抹柔和。
他也不说话，大喇喇地依在软垫上，过了一会儿，韩静璇看向他，“王爷带兵来护驾，怎么有空来这儿？”
楚逸嘴角勾了勾，“禁卫军自有统帅，可不谁都能指挥的，本王只负责护驾的表面功夫，把他们带来就行了。”
“翊王爷私会宫妃，若是被人瞧见了，王爷没事，静璇怕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她白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楚逸耸耸肩，浑不在意，“你我之间那么多流言蜚语，本就不清白，何必在乎多这点。”
韩静璇不欲多费口舌，便闭口不说了。
楚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本王觉得你变了许多，因为遇刺的事？”她似乎藏了更多的心事……
韩静璇回看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使节团还没有走，你回去或许会遇到聂朝辉，你要如何……”他说到一半，不得不在她冰冷的眼神下住了口。
韩静璇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意，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让心惊，“王爷只想说这些？”
“本王想知道你的想法。你说对刺客一事没有头绪，本王不信。”他半眯起眼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语气间充斥着愤怒，“怎么？你对他余情未了？到如今仍想护着他？还是说，你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
“王爷！”韩静璇提高音量打断他一连串的逼问，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请王爷离开！”
眼前的人影一晃，她觉得下颌猛地一疼，被他用力卡着，手劲大得像是要把它直接拆下来。
韩静璇咬着自己的唇，似乎这样就能做到痛苦转移，不甘示弱地看着他碧色的眼睛，他的眼睛比所有打磨过的宝石更剔透，可里面的汹涌的情感总让她觉得窒息，尤其是两人靠得如此近时。
“韩静璇。”他冷冷地唤她的名字，愤怒如潮水般上涌，似要将她吞噬，“你以为皇上此行为了什么？思念成疾地想见你吗？天真！
“皇明寺又如何，还在他耳目的监视下，太后许了歆瑶的亲事，他不过是来挽回人心的，你，还有韩鹰扬，他怕你们从此与太后同心……不，确切的说只有韩鹰扬，你那么在意你大哥，不会与他走相反的路！”他贴在她耳边，每个字说得极轻，语速也快，可她全都真切地听清了……
她伸手猛地掰开他钳制自己的手，狠狠推了他一下，“静璇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轻重，不劳翊王殿下提醒！”
楚逸嘴角扯了扯，最终没有笑，“真的？”
韩静璇摸摸自己的下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上面落着红色的指印，忿愤地瞪着他，“假的！”
“你心里清楚就好。”他转身拉开车帘，丢下这句话就下了马车。
不久又启程了，楚彻没差人找她，她便待在自己的车厢，木芝和夏墨也不多说话，安静得呼吸可听。
天渐渐黑了，她用薄被将自己裹住，闭了双目却迟迟无法睡着。被楚逸这样一搅，她觉得身心俱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谋划，太多太多复杂的心思就像蚕吐出的丝线，一层一层裹成茧，稍不留神就被勒得窒息。
入夜，刚好到了一处皇家别院，许是有禁卫军前来护驾，不担心安全的问题，楚彻临时改了注意，命今夜在此休息。
宫人领着韩静璇到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院，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她一时也没有睡意，便披着件衣服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赏月。
木芝找人弄了些点心摆在桌上，韩静璇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楚逸白天说的话，一会儿又是月光下，楚彻温柔的凝睇，“朕想念你，便来了”。
她连饮了几杯果酒，闭了闭眼睛，只当是梦就好，如何能当真？
半晌，她叹了口气，“木芝，去看看哥哥今日当不当值，若他空着就让他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