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美人如玉
第110章美人如玉
韩鹰扬入了池子深处，那花不偏不倚开在角落里，暗桩离得甚远，单靠手臂的长度还差些。他低头看着余波未平的池水，目测距离之后，再度提气，却是纵向跃过两个暗桩，离岸边近些时伸手一把抓住颐静池畔的柳枝，步子不停，再度折回，身子腾空折断了莲花的柄，柳枝坚韧，他顺着反弹的劲力稳稳立在暗桩上，很快折回岸边。 “公主要的花微臣摘来了，望公主信守承诺。”他面无表情地递了过去，只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歆瑶公主被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惊呆了，此时脑中还回想着他身姿潇洒的模样，神情有些木然地接过。
不远处有人鼓掌，“今日总算见到了韩侍卫的身手，果然是极好的！”
几人连忙回头，便见年轻的帝王缓步走来，从服饰看来，他应该是刚刚下朝，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龙袍，十二东珠玉冕未卸，面容隐在后面隐隐约约，下摆的水浪山图案精致大气。
韩静璇率先跪下，“臣妾叩请皇上万安。”
韩鹰扬面前一愣，也连忙撩袍子的下摆跪下，“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歆瑶公主先上前几步，走到楚彻身边才笑嘻嘻地请了安。一等他让免礼平身了，便开口问道：“皇兄下朝应该一头扎进御书房才是，今儿怎么舍得放下那些折子到这儿来？”
“朕若是再不来看看，明儿你这丫头就要把朕的御前侍卫全拐跑了，用得合适也就罢了，韩侍卫这样好的身手，你就让他捉雀摘花，是不是浪费了？”楚彻与她开玩笑。
歆瑶公主吐了吐舌头，辩解道：“歆瑶哪有皇兄说得那么过分，只是拉了他一个，旁的白送我都不要。”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前隐隐一红。
他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罢了，身边的内侍还不够你使唤的？你去给韩侍卫赔个不是，保证以后不再他当差时候瞎搅和了。”
歆瑶公主不解他的深意，只觉得自家皇兄是护着韩鹰扬，跺了跺脚，“他以后当不当差我都不理了！”说完又扭头看向韩鹰扬，“想本宫给你道歉，做梦！”说完，拿着那朵莲花抄旁边的小道走了，跟着她的内侍冲皇帝连连躬身，面露难色地提着鸟笼追了上去。
楚彻无奈地摇摇头，收回目光看向韩鹰扬，声线低沉平稳，“歆瑶从小被宠坏了，总是任性妄为，韩侍卫多多担待。”
韩鹰扬忙低头道了声“微臣不敢”。
楚彻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执了韩静璇的手，熟稔地像是曾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清冷之中又带着溺人的柔情。
韩静璇顺从地反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浅浅一笑，将女儿家的娇羞展露。
韩鹰扬的视线飞快地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掠过，像是受惊了的兔子，瞬间不可察觉，原本低着的头更是压低，声音有些硬，“微臣职务在身，先行告退！”
楚彻默默颔首，又说了几句话，像赞赏又像安慰，末了便拉着韩静璇拐过小路，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不知怎么的，韩静璇想到了之前的事，当时她住在楚逸的别院中，狩猎那天，他也牵了她的手。那时候大哥受伤，危在旦夕，她满心担忧，另一方面，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博得他的欢心，每日都有些前路黯淡的绝望。
时至今日，她已进宫大半个月，清算起来，恍如隔世。
楚彻微微偏头，刚好将她眉间微蹙的模样收入眼底，好奇地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韩静璇看向他，笑道：“臣妾在想，除了歆瑶公主，还有没有旁人曾经捉弄过哥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楚彻轻笑一声，露出无奈的表情，“歆瑶这丫头，小时候就比其他人活泼爱闹，太后又惯着，故而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想管教也不容易。”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白净细腻的手，眉间皱了皱，“说起来，歆瑶也十二了，再有三年便及笄，还是这样不稳重，朕想着到时要给她指婚就头疼，她到时候若是能有你现在一半平和就好了。”
很多时候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静璇听了这话，眼眸不经意间一黯，歆瑶公主天真烂漫，她的一颗心却堆满了计较和算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两者如何能相比？
“歆瑶公主伶俐活泼，不像臣妾打小就是呆呆笨笨的。”她回答道，将心中真实所想隐去。
歆瑶公主是被捧在掌中的天之娇女，被宠爱长大的孩子有资格永保天真；自己是罪臣之女，或许曾经天真过，以后……再也资格了。
“你若是呆呆笨笨，这世间也找不着几个聪颖的女子了。”楚彻并未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失落，无比真诚地说道。
两人走进亭子，张顺安自觉地转过身去，守在外头。
楚彻忽地又想起昨日张顺安反馈到他这里的消息，眸中暗了暗，问道：“朕听说王才人如今养病还不安生？”
韩静璇面上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臣妾也是能理解的，世间女子哪有不爱惜自己容颜的，设身处地一想，只觉得可怜。”
“事到如今，你反倒帮她解围，她早先刁难你的那些事，通通都忘了？”
韩静璇对他知道这些并不吃惊，那日王才人与她刚闹开他就差了张顺安的清宁宫——他看似不关注后宫，实则心里通透。
“臣妾刚入宫时王姐姐的确为难过臣妾，现下臣妾只当她得了报应，不想再追究下去。”
“也罢了。”他点点头，“就随了你的意思，等她养好了，就让她搬得远远的，也是眼不见心为净。”
韩静璇暗暗松了口气，“臣妾替王姐姐谢恩。”
日光下，她白皙的面庞如上好的美玉，亭子边上的树叶随风起舞，在上面印下些许斑驳的阴影。他静静地看着，原本置于她手臂上的手突然松开，继而用胳膊环抱住她，低头，将唇印上她的。
这个吻太过突然，韩静璇明显地一僵，接着便听到他喉间溢出的轻笑，他极有耐心地蜻蜓点水。
目光交错中，她连耳尖都是红的，他的眼中似有古井，暗暗浮着捉不住的情愫。她索性闭上眼，揽住他的脖子大方回应。
许久，楚彻才放开她，眼中有她熟悉的情绪汹涌，她亦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面色通红，美眸脉脉含情。
他眯了眯眸子，忽然一笑，“胆大妄为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皇上会喜欢吗？”韩静璇把头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两人的心，都跳得飞快。
男人的眼眸本就因情动而深沉，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暗。
韩静璇眼前景物一转，整个人已被他打横抱起，他展颜欢笑，天光较之失色。
“皇上……”她娇嗔一句，极其羞涩地把自己通红的脸埋在他怀中，龙涎香的气味恰好，她闭上眼睛，听他快而稳的心跳声。
……
正午时分，韩静璇幽幽转醒，轻轻翻了个身，指尖触碰到了另一具身躯，美眸倏地睁大，坐起身。楚彻还在睡着，屋内屋外寂静无声，连周围的蝉大概都被宫人用粘杆捕尽了。
她呆了半晌，用薄衾环住自己，简直像是一场春梦。
可他就躺在她身边，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韩静璇隔着帷幔看了看外面，想下床寻些茶水，又害怕惊扰了睡在外侧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