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颐静池畔
第109章颐静池畔
“原来宫中也有好相处的人，良妃娘娘看着心肠极好。”刚一进屋，小丫鬟便笑道。 韩静璇给自己倒了杯茶，饮完一口，“可不是，察言观色，心思玲珑，连太后都喜欢她，与其他人相处自然容易。”
外头日光极好，淑妃在清宁宫有意也好无意也好说了那番话，今日不知有多少人会在御花园与皇上“偶遇”，然而皇后是对的，红莲开得正是时候，百花与之相比总是失色，入不了眼。
木芝显然是把早上听到的话和昨日顺春所说的联系起来了，试探性地问道：“贵人一会儿要去赏荷花吗？”
韩静璇轻轻打了个哈欠，摇头，“御花园那边今日热闹得很，我就不掺和了。”说完，她懒懒地走进里屋，一觉睡到午时。
醒来时，木芝在小厨房做了些糕点，精致可口，她也就不传午膳了，就着茶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通报的小内侍急急走了进来，“贵人，皇上身边的张总管来了。”
“快请。”韩静璇理了理衣饰，带着木芝在门口迎接。张顺安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内侍，手里捧着个木盒，两人走近施了礼后，他笑眯眯地看着她，“韩贵人近日如何？”
“有劳公公记挂，最近甚好。”韩静璇请他进屋，赐座后又让人端了茶。
张顺安瞧她眼底带着乌青，“贵人脸色较之前是好些了，只是还要注意调养。”
韩静璇自是含笑道谢，他从身后人手中接过木盒递了过去，“这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
韩静璇缓缓抽开盒盖，入眼的是一枝刚刚绽放的青莲，清净无染。她看向张顺安，面露疑惑，“公公，皇上这是……”
张顺安笑道：“宫中的青莲年年都比红莲来得迟些，这是今年的头一朵，皇上瞧见了便吩咐送了来，让奴才带话，贵人得空可去赏荷品茗吃些小点。”
他笑得有几分暧昧，韩静璇看着这花，面上微微有些发烫，忙命木芝去寻器皿，盛清水养着。
张顺安说了几句吉祥的话就打算走了，韩静璇起身去送，刚出了殿门，从侧面猛地扑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贱人！毒妇！”
木芝吓得连连惊呼，咬牙挡在韩静璇面前，与那人扭打在一起，双双跌在地上。
张顺安反应极快，一甩手中的拂尘，“都瞎了！还不快把她们分开！”
周围的内侍们立刻围了上去，强行拉开她们，王才人奋力挣扎着，神情疯魔，她脸上的那些泡子不知是自己挠破的还是怎的，大片大片地烂在脸上。
张顺安眉头蹙起，“拉走，快！”
“韩静璇！妖女！妖女！”王才人一边被拖行一边仍旧叫骂。
韩静璇叹了口气，“公公见笑了，她这几天吃药总不见好，心里憋着气……”
舒贵人被贬为王才人后，已经没人在乎她的生死了，听下人说，只要江婉仪来过一次，韩静璇刚好不在。
张顺安眉头舒展，又望了一眼偏殿，“与这种人同处屋檐倒是让韩贵人受委屈了，不如奴才见机行事，试着与皇上说说，将她移去旁处吧。”他已不拿王才人作人看了，只当件随处可抛的烦人物件。
韩静璇面露犹豫，支支吾吾道：“公公的好意心领了，只是……诶，若是让她搬出去，各宫各院必然说是我心狠，将人逼得无路可走，加上王姐姐心中怨气犹存，在这柔仪宫中尚且如此，出去只怕会……”
张顺安摸爬滚打惯了，宫中的事早已深谙，她不必往下说也能明白其中深意，“也罢，是奴才考虑不周了，只是如此便要继续委屈了贵人。”
“后宫姐妹互相照应，总有吃亏的时候。”说完，两人交换了了然的眼神，会心一笑。
她将张顺安送到宫门前，等他走远了才回身。回到殿中，她看了看木芝，“她方才可伤到你了？”
木芝摇摇头，不解地问道，“贵人故意放她出来，为何又不同意张公公的做法？”
韩静璇用手拨了拨青瓷盆中的水，注视着青莲，眼中浮上一层寒意，“要么不送，送就送得远远的，送错了反而便宜了她。”
……
第二日一早，韩静璇照例去清宁宫请安，她去得早，坐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寻了个由头便出来了。搭着木芝的手往御花园去。
御花园北面的池子名为涵芳池，开得是红莲，南面的名为颐静池，里面是青莲。楚彻赠她青莲，自是要去颐静池那边。
主仆二人往那边走，远远看到有两人站在池边，韩静璇一愣，随即便认出是自家哥哥和歆瑶公主。韩鹰扬面色不善，薄薄地唇几乎紧绷成一条线，额头上布满汗珠，看样子已经被歆瑶公主折腾有一阵子了。
韩静璇抿嘴一笑，走上前拜见了歆瑶公主。
歆瑶公主看到是她，原本有些不悦的小脸上露出笑容，拽住她的衣袖，“想不到你竟然进宫了，这下好了，又多了个陪本宫玩儿的人！”
韩静璇浅浅一笑，看向自家大哥，“哥哥今日无需当值吗？”
“正好，给你瞧瞧。”歆瑶公主松了她的袖子，从韩鹰扬身后的内侍手中接过一只鸟笼，得意道：“他原是带队巡逻的，被本宫遇着，现在在帮本宫捉雀儿呢。”
韩静璇看去，那竹笼里关着好几只常见的雀儿，棕色的羽，雀儿被捉已是惊恐，现在笼子被她提在手里摇晃，更是连连惊叫乱扑，撞得头破血流。
韩鹰扬看到韩静璇有些心疼的眼神，心里本就烦躁，现在更是恼了，“微臣有职务在身，希望公主给个准数，抓完了放微臣回去。”他曾是战场上征战杀敌的猛将，军营里待得久，脾气说好也不算好，加上看不惯歆瑶公主刁难任性的样子，心里窝着团火，觉得憋屈得很。
韩静璇见他真的怒了，怕他脾气倔起来说错话，忙牵了歆瑶公主的手，笑道：“公主，臣妾的哥哥还在任上，擅离职守不合规矩，若是被罚了总归不好。”
歆瑶公主想了想，目光放远，突然看到池上一朵半开的青莲，将笼子交给内侍，指着那花冲韩鹰扬叫道：“那本宫就给你个机会，你把那个摘给本宫就可以走了。”
韩静璇也看到了那花，虽是半开，花面也是极大的，在风中摇曳好看，只是开在池子深处，采摘不便。
韩静璇自然清楚自家哥哥的能耐，可歆瑶公主这样分明是想刁难他，不免让她担心。
“好。”韩鹰扬瞥了一眼那花，立刻应下。
他给了韩静璇一个“放心”的眼神，看也不看歆瑶公主，沿着池边走近些，看到荷花池中的暗桩后挽起垂下的衣摆束于腰间，提起一口气，足下轻点，跃了上去，一步一步稳健流畅，行云流水一般，甚是潇洒。
韩静璇已是很久未见自家大哥这般风姿卓越的样子，心中雀跃不已，连声称赞。
歆瑶公主目光亦紧追着他的身影，嘴上却不放过，“也就一般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