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花开有时
第108章花开有时
韩静璇的唇抖了抖，一个音也发不出。他似乎与往日不同，却又无法具体言说，唯有心跳声愈渐激烈，两个人的。 她稍稍离开些，叹了口气，“这是在宫中，王爷还是快离开吧，陆公公已经把要做的事托人告诉静璇了。”
“王才人怎么变成那样的？太医那套说辞本王可不信。”他松了环住她的手，轻笑一声，韩静璇定定地看着他，猜测那双碧色的眸子现在一定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只是巧合，她日日让我去御花园采花露，我原以为她是烹茶用了，就把偶然发现几株‘火鹤’碾碎加了进入，此花毒性不深，多饮几日最多毁了她的嗓子……我没想到她的眼疾是真的。”
楚逸听了转过身，她以为他是要离开了，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他微微弯腰脱去鞋子，在她身侧躺下了，“医病的药引都敢随便用，不知该说她蠢，还是你运气好。”
韩静璇见他此举心中惶恐，拉开帷幔向外看去。
“放心，本王没把你的小丫鬟怎么着。”他拉她躺下，半拥着她。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韩静璇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放得很大，他似乎看穿了一切，立刻用胳膊箍住她，温热的怀抱却不似噩梦中那般有安全感，只有不知所措。
眼前人影一晃，他双臂撑在她的肩旁，轻声笑道：“上回的报酬你可是还没给，想赖掉吗？”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擦到，韩静璇惊慌失措，硬着声音回答，“不敢……”
……
不知他走了多久，韩静璇表情木然地走到窗边，轻轻推开，寥落的月光一下子涌入室内，好似一层冰凉的银霜，却仍然比不得她心中的冷意，不由悲凉一叹。
他今夜是在宣告？还在践踏？
他总是如此，看穿了她的傲气和清高后，将它们狠狠粉碎。
她清冷一笑，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在用行动诠释他心中的事实——她就算进了宫，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
第二日清晨，木芝面上带着疲倦，揉着脖颈走进她房中，发现韩静璇早已收拾妥当，惊讶之余亦不怠慢，赶忙端了茶水给她，“贵人怎起得这样早？”
韩静璇接过饮了一口便放下，让她再替自己检查衣饰是否妥当，“当才人时天不亮就去皇后那里请安，如今也不能太迟，让人觉得持宠而娇。”
用了早膳，主仆二人往清宁宫走去，韩静璇昨夜被楚逸折腾一通，后半夜也未睡好，故而走得不快。
行至半路身后来了一架步撵，她们便立在路旁，方便步辇靠近时行礼迎接，等它近了，韩静璇才发现坐在上面的人并未见过。
她心里盘算着，眼下宫中没有贵妃，此人能动用步辇，只能是四妃之一，贤妃、淑妃她是见过的，良妃和德妃至今未见，不知她是哪一位。
那人看到她，让宫人落了轿子，由贴身侍婢搀扶着走下来，抬了抬手，声音糯糯的，“免礼吧。”
她竖着坠马髻，没有多余的点缀，只插着支金步摇，坠下珍珠，行走见微微颤动，琮琮作响。
韩静璇谢完恩，她已走到她身前，“本宫瞧你样貌极好，从前又没见过，想来是韩贵人吧？”
她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年龄，韩静璇见她认出自己，再次行礼，“臣妾韩静璇，给娘娘请安，望娘娘宽恕臣妾驽钝，实在不知娘娘身份。”
那妃子身侧年纪不大的侍婢开心一笑，“我家娘娘住在咸瑞宫。”
韩静璇恍然大悟，“原来是良妃娘娘，臣妾失礼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臂被人轻轻一抬，良妃温和笑道，“韩贵人无需多礼，本宫前些日子陪太后在皇明寺祈福，你入宫晚，没见着本宫，自然认不出。倒是本宫早早听闻皇上新得了个美人，如今亲眼看到了，果然是美。”
“娘娘谬赞了。”
“既然遇到了，你就随本宫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良妃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同她一起步行。
韩静璇推辞不得，她身上乏着，原本心中烦闷，不成想路上听良妃说了几个有趣儿的事，倒是好了很多，等到清宁宫门前时，两人已是有说有笑。
负责通报的内侍看到良妃，远远笑着迎接，“给良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说了，娘娘来了无需通报，直接请进入便是，奴才给娘娘带路。”
良妃笑道：“哪能让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请，公公还是守好门，这会子来往的人多，若是一会儿其他宫的姐妹来了无人通报，都堵在门口，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罢了罢了，本宫又不是不认路的，自己摸过去就行。”
韩静璇跟在良妃身后，随她一同进到内殿，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人了，贤妃来得更早些，眼下正陪着皇后说话，见她们进来，起身相迎，“可算把良妃妹妹盼回来了，几日不见，你可是瘦了些，太后可还好？”
良妃反握住她的手，又偏头看了看皇后，笑嘻嘻地说道：“难得出宫的，我倒是想在皇明寺多玩儿几天，没成想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嫌我碍眼，急巴巴地就给撵回来了，现下只能求着皇后娘娘和后宫众姐妹好心收留了，可不能再还给太后。”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被逗乐了。
两人借着空子给皇后请了安，良妃又道：“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再有十来天便回来了，此番为各宫都请了平安符，皇明寺的明了大师真是个厉害的人物，臣妾随太后娘娘一同听他讲经，倒也悟出些什么，脑袋好不容易灵光一次，可惜口舌笨，怎么也说不明白。”
赐座后，韩静璇老老实实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刚刚坐定，帘子被人挑开，淑妃婀娜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梳着样式繁复的随云髻，妆容也是精心打扮，身着银白色宫装，长裙摇曳，窈窕动人，这条长裙选的极好，衬得前后有致。她一路走到皇后面前，高贵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淑妃瞧见坐在贤妃身侧的良妃，冲她微微一笑，给皇后请了安，便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影姐姐怎么偷偷摸摸就回来了，也不派人捎个信儿，去的时候我没送，原打算回来时接的。”
良妃高氏，闺名是清影，淑妃直唤她影姐姐，可见二人平日关系不错。
良妃乐呵呵地笑着，“我这悄悄回来，就是怕惊扰人，又不是不识路，你若真的跑去接了，皇上准得埋怨我……诶，这不是皇上独独赏你的雨花锦么，今儿怎么舍得穿出来了？莫不是半个月未见，专门穿给我看的？”
“影姐姐你又这样！”淑妃面上一红，故作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宫里的莲花开了，昨儿皇上让张公公到我那边传话，晚些要同去赏花。”
此言一出，周遭人的脸色各有不同，皇上只邀了淑妃一人赏花，怎能不叫众人羡慕嫉妒？
皇后笑了笑，出言缓解了弥漫着尴尬的氛围，“御花园南北两池荷花，年年都是有早有迟，如今红莲开得正好，等过段时日就被青莲抢了风头。”
明白人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那红莲所指的正是眼下得宠的淑妃！
韩静璇观察着坐在前列的几人的表情，贤妃默默地品茶，好似没听见，良妃看着淑妃，眉头微蹙，淑妃直视皇后，她是背对着韩静璇的，故而看不到表情。
众人坐了一会儿，就几人告辞离开，大家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不久就各自散了。韩静璇身上乏着，搭着木芝的手准备回去，刚出清宁宫，身后有人唤道：“韩贵人慢些，我家娘娘想与你说话。”
她回过头，原来是良妃身边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良妃正搭着她的手，慢慢走过来，并没看到步辇，许是让那些随从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