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暗算
第177章暗算
陆升守在门外，木芝守在一层，韩静璇顺着木梯上楼，杂乱的书架丛中摆着几个蒲团，自清正独自端坐在那里轻声诵书。他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是她来了，面露诧异，“韩施主为何来此？还有别的经书要找吗？” 韩静璇一听，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看来这不是自清师傅写的。”
自清接过一看，眉头立刻蹙起，连连摇头，“不是小僧所写。”
韩静璇暗叫不好，提了裙摆就要下楼，陆升却突然推门进来，步伐又急又重，楼梯咯咯作响，他直直跑到窗边，“娘娘，太后往这边来了！”
“太后为何会来！”她惊呼了一句，按道理说，太后听完法事应当准备送别众僧的礼会，断不会往偏僻的藏经阁来。
陆升摇头，“奴才不知，恐怕是……”真的被人算计了。
自清仍端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翻着经书。韩静璇看他这个样子，不由气不打一出来，跺了跺脚，“大难当头，自清师傅好定力！”
自清面上一怔，默默宣了一句佛号，“何来大难？小僧不解，还望韩施主说明。”
韩静璇又急又气，她见识过流言的威力，好不容易才脱身。众口铄金，险些让她全盘皆输——今日自清未参加送别礼，两人私下见面，太后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宫人多嘴杂，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她鬓角落下冷汗，此时出去必然被人撞见，留在阁中更是说不清，总会传出谣言，对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自清见她脸色惨白，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处境，长叹一声，“韩施主宽心，小僧一定在太后面前力证施主清白。”
“证明？”韩静璇冷冷一笑，“自清师傅相信佛祖慈悲，佛法无边，何不问问佛祖此时要怎么脱身？自清师傅堵得住悠悠众口吗？没听过三人成虎吗？”
自清愣愣地看着她，毕竟年纪轻，哪里受过这样的质问，顿时呆住了，支支吾吾起来，“可是……”
韩静璇不再理她，从楼阁的窗子看去，隐隐看见何太后已经快要到跟前了，急得胡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转而看向陆升，“你说的破解之法是什么？”
陆升面露焦虑，定定地盯着自清，语气生硬道：“那要委屈自清师傅了！”
他走到边上靠墙的书架旁边，伸手推开书架，其后的墙壁竟是空的，那是一处凹进去的柜子，似乎是用来收藏珍本的，如今空了出来，自清身形不高，也瘦，刚刚能藏下。
韩静璇险些喜极而泣，顾不得礼节，连声催促，“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如此。”
“小僧自当如此，不算委屈。”自清叹了口气，眉眼间带着决绝，起身躲了进去。
陆升见太后的撵车到了阁外，匆忙下楼准备应付，韩静璇与木芝两人合力将那书架推了回去，又胡乱理了理上面的书，看上去与普通书架无异。
刚松一口气，便听见阁门被人推开，陆升平稳的声音传来，“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千千岁！”
陆升原先在御前当差，太后自然认得他，也知道他此时是韩静璇的内侍总管，疑惑问道：“你如今不是在韩嫔宫中当差么？为何来此地？”
方才情况紧急来不及串话，陆升沉默不语，韩静璇搭着木芝的手款款走下楼梯，笑着在太后跟前拜下，“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臣妾今日观完法事受益匪浅，便想着挑几本佛经回去悟一悟。当时娘娘正与法师说话，臣妾斗胆擅作主张，未经娘娘许可就擅自闯入藏经阁，自知该罚！”
何太后闻言呵呵一笑，“韩嫔快起来吧，你也是个有心的，但这里其实是徒有其表，珍本早已转移。说来也巧，你今日倒跟她想一块儿了……”
韩静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淑妃，心中一凝。
何太后笑着解释了前因后果，“淑妃说反思了前几日的言行，的确有诸多不妥，想着为腹中的孩子念点佛经，一面反思，一面也算是积福。哀家想起这边放着本允贤法师亲手抄佛经，便领她来找找看，有段日子没来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儿……”
韩静璇看向淑妃，眸中阴郁地闪着寒光，语气却是平淡，“原是淑妃娘娘想看佛经，这种小事何必劳动太后娘娘呢，娘娘吩咐一声，臣妾自当效犬马之劳。”
淑妃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半分人影，脸色渐渐不大好看了，碍于太后在场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只冷冷地道了句“不劳烦韩嫔”，目光已经看向通往二层的梯子，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或许放在上层了，你们上去找找。”
韩静璇似笑非笑，“娘娘心诚，定能找到心仪的佛经。”
何太后见宫人们翻找粗鲁，不免皱眉提醒，“动作都仔细些，虽说不算珍本，也有不少独一无二的，坏了你们可担不起！”她说完看了看周围，又问道：“这藏经阁不是由专人看守，那几个人呢？”
她身边的宫人立刻回道：“娘娘，自清师傅入宫后喜欢待在此处，看守的人怕影响师傅修行，这几日都回避着。”
何太后颔首，言语间尽是赞赏，“自清师傅也是难得的，天资聪颖又一心向佛，扎扎实实的，哀家甚是喜欢这样的人。”
韩静璇与陆升换了个眼神，两人皆是紧张，淑妃派上去的人此时在二层来回走动，她也不知道他们会搜到各种地步，手心已然冒了汗。
淑妃死死盯着那木梯，随着时间的推移，面上亦不轻松。
时间过得很慢，异常难熬，宫人们总算下来了，将经书用双手捧着，“淑妃娘娘，奴才找到了，请您过目。”
淑妃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抬头便对上韩静璇似笑非笑的美眸，只觉得胸口堵了团恶气，憋得难受，又见太后在用眼神询问自己，不得不点头笑道，“正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