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双刃剑
第355章双刃剑 韩静璇不屑地干笑一声，“是啊，虎毒不食子尚且不食子，可天家亲薄，皇上幼时也并非太后抚养，她那般看中权力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姐姐既然发现她插手军中了，就该有个警觉。”
良妃丧气地摇摇头，明知道辩驳是无力的，还是喃喃说着，“就算如此，就算如此，那皇上也是她一手保下来的，好不容易推上帝位，怎今日又要……”
她自己也说不出了，显然，正是因为是一手扶持出的孩子，才最见不得他慢慢夺走了自己手中的权。她既然能把楚彻推上皇位，如今对他不满意了，再推一个又有何妨？
反正她本来就不是想为大允陪养一个贤明的君王，所要的不过是个听之任之的傀儡。
良妃几乎是滑坐在椅子上，手无助地抓住扶手，黑漆漆的主殿里，韩静璇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嘲讽那么明显。
半晌，韩静璇叹出一口气，“良妃姐姐，你可是从入宫起就在为太后做事了？那次你冒险给下皇后毒，太后一定许了你绝佳的承诺，她让你以为自己是她心中唯一的盟友。
“可惜啊，姐姐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韩静璇走近她，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太后会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就算姐姐不帮她，一样还有人选，姐姐当初倒是应该想想，皇后可是她的内侄女，她们有相同的姓氏，这她都能下手，那对外人呢？”
良妃想起以前的一桩桩事，不由脊骨发凉，事实全部摆在眼前，她找不到理由来说明是韩静璇在胡言乱语。
韩静璇见说出的话该有的效果都有了，知道差不多该收尾了，“良妃姐姐，妹妹劝你一句，自此以后高家还是慎重行事，本本分分的，皇上心里有这根刺，他会紧紧盯着，要是这刺让他痛了，他会毫不留情地拔掉。”
良妃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嘴唇几乎张不开，“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韩静璇说了两个名字，那是她瞥到的写在纸上的名字，巧的是，被楚彻单独放在一旁的那叠折子的第一本就是其中一人呈上来的。
写下那份韩静璇没全看到的名单的字迹也并非是楚彻的，而是楚逸的，当初楚逸通过她换上去的官员。
楚彻那样信任楚逸，日日去看他总不会不商量点朝政，只是不想让人看出暗中授意朝臣做检举高家的事，所以他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楚逸。
如果韩静璇猜测没错，他是希望楚逸代他暗中说服朝中的一部分人做这件事，把办事人的名单交上来，他们的折子便不用再看。
楚逸干脆直接动用了自己的亲信们，外人当然不知道调动官员之间还有一番波折，所以表面上，这些人又全是楚彻之前自己提拔上去的，是楚彻的人，恐怕楚彻自己也是这样相信的。
“为什么皇上会不细看名单上的大臣递上来的折子？这些人与高家来往甚少吧，也不在风口浪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皇上知道那些折子会写什么。”韩静璇慢条斯理地说道。
良妃脸色更白了，烛光的映照下有些吓人，近日，朝堂上针对高家的人越来越多，皇上又闭口不提，她父亲明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召了好几位交好的大臣、军中下属秘议出路，总之不会束手就擒。
如果皇上正盯着高家的一举一动，那么……
良妃眉头紧紧蹙着，着急却又力不从心。
韩静璇摇摇头，“妹妹能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皇上不放心高家了，姐姐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会难过，不仅为了高家，姐姐也为自己想想出路吧。”
“出路……”良妃像是没了自己的思考，只能紧跟着韩静璇的思路走。
韩静璇用怜悯的眼神最后看了她一眼，拢了拢披风，戴上风帽，转身“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像进来时那样挤了出去。
趁机吹进殿的风扑向那孤独摇曳的火苗，仿佛有“噗”地一声，它熄灭了。
韩静璇看了看天，月亮在重云之后几乎是看不见的，陆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娘娘，快回吧，要变天了。”
韩静璇“嗯”了一声，主仆二人走入黑暗。
回到墨阳宫不一会儿，雨水就如预料之中地来了，先是细密的雨丝，几次骇人的电闪雷鸣后，打得地面和屋顶噼啪作响。
韩静璇卸去妆容，用木芝打开的热水洗净脸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有什么睡意，只对着铜镜梳理长长的发，要想的事情永远也想不完。
陆升剪了剪烛心，回身见韩静璇似在出身，走过去劝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歇下吧。”
韩静璇盯着镜子里自己有些无神的眼，良久才说话，“公公，本宫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最好的了。”
内殿中出了他们并无旁人，陆升想了想，说道：“娘娘今夜之事确实冒险，若良妃告诉高老将军皇上的疑心，高老将军因此决定孤注一掷了……”
韩静璇愣了愣，忙截断陆升的话，像是说晚了这些话就会从脑海中消失不见，“她不会的，她舍不得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要是高家反了，她在宫里第一个出事，她会尽全力劝她父亲收手。”
陆升见她如此，心知她其实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于是平静地回答，“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这只是奴才的一个猜测，奴才也不是那么了解良妃。”
韩静璇平了平心气，“本宫相信她这样的人不会为了家族就孤注一掷，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高家出事，也不甘心完全为了家族利益抛却自己。”
陆升垂下眼睑，接过她不知何时放下的梳子，慢慢为她打理头发。
“皇上既然不相信高家，那高家要么反了，要么……”韩静璇没有直接在陆升面前说出另外一种可能，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们都知道。
“先从良妃身上做做文章。”她说。
“王爷要是知道这事，会很欣慰。”陆升将她的发挽起来，轻声说道。
韩静璇从镜子里看着他，美眸中闪过一阵不确信，在他看到之前忙隐藏了，“此时先别说与王爷知道。”
陆升疑惑地抬头看她，“娘娘，这是为何？”
“本宫先试试良妃的态度，没有个准数之前，公公不要让王爷知道。”韩静璇平静地说道，与平时吩咐他话时并无两样。
说完这些，她的语气放缓了点，“这不是小事，我们与王爷同时有动作反而容易乱……这几日王爷都在宫里，可有与你说什么话？”
“回娘娘的话，王爷不曾传唤奴才。”陆升如实回答。
韩静璇点点头，“如此就罢了，本宫乏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嗻。”陆升行了告退礼，轻轻走了出去。
韩静璇听到门发出的声音，这才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这事真的不太好办——高家的影响力就是把双刃剑，紧紧握在楚彻手里，可助他平定天下，要是送到楚逸那边……何家这一倒，他的势力会膨胀地越来越快，早晚要来一场恶战。
韩静璇畏惧了，且深陷矛盾，她希望借楚逸之手灭了任国，杀尽仇人，但另一方面……
现在不是让高家和楚逸结盟的时候。她拿定了主意。
……
朝堂上的检举又持续了好几日，一日不结束，京城里的贵族们就要一日悬着心，何家已经牵扯太多太多的人了，受到牵连者最少都是祸连三族，这让幸免者战战兢兢，日夜巴望着这一切早点尘埃落定。
韩静璇身在深宫，对外头的事亦有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