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归京
第365章归京
“聂相请坐。”任国皇帝装模作样地从龙案上移开视线。 聂朝辉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不必，微臣只几句话，说完就退下了，皇上……”
“聂相且慢。”任国皇帝打断了他，一挥手，他的大太监便端着漆盘走到聂朝辉身边，“这是朕要交给聂相的解药，聂相收住了朕的江山，功成名就，朕不忍心再劳累聂相，聂相应该好好歇息养病了。”
聂朝辉脸色一僵，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承蒙陛下关心，微臣的身子尚且无碍。”
“朕最了解那毒，算算时间，聂相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任国皇帝阻止了他的争辩，叹了口气，“聂相莫要怪朕心狠，朕下毒也是为了社稷考虑。”
聂朝辉看着漆盘上的解药，讽刺一笑，为社稷考虑？说得好听！无非就是担心他舍不得兵权，反咬他一口罢了。
他默默将解药收入袖中，“微臣多谢皇上赏赐。”
“朕听说聂相四方收复失地，积劳成疾，如今既然归京了，也无需再回前线了，否则忙倒了聂相，其他大臣倒显得像只会吃白饭的。他们轻松久了，该操操心了。”任国皇帝见他肯配合，心中狂喜，面上故作贴心地安抚道。
聂朝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微微涣散了一下，再抬头时眼中像是有带血的钩子，看得任国皇帝尴尬得不知所措，“聂相要体会朕的用心良苦啊，朕是为了聂相的身子考虑，日后还需要聂相……”
“皇上是拿定主意要借兵给允国了？”聂朝辉一挑眉，挪开视线，干巴巴地问道。
“聂相啊，”任国皇帝站起身，一步一步从高处走下来，停在他身边，“我们出事的时候允国帮了一把，现在人家借点兵，还许给我们好处，我们哪有不帮的理由？”
他的手落在聂朝辉的肩膀上拍了拍，“聂相也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聂朝辉后退了两步，拜下，“皇上，臣身患宿疾，恐难以再担大任……”
“朕准许聂相暂时辞官，回去安生养病，等身体养好了再回来。”任国皇帝抢着说道，生怕聂朝辉反悔一样。
“微臣会派人送还相印。”聂朝辉阖上眼眸，跪下磕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任国皇帝见他去得果决，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挽留，以免时候再需要时他不肯回来。
“陛下英明！”这时候，侧面遮掩的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方才在朝堂上被聂朝辉斥责地允国使节。
他笑着走到任国皇帝身边跪下，“陛下，既然聂相自请辞官，陛下便可放心与吾皇结盟，平分天下！”
任国皇帝听说这话，脸上纠结的神情立刻收敛，堆满了笑，“自然，自然，烦请使节代为转达允国皇帝，任、允二国结了姻亲，世世代代该和睦相处。”
……
任国派兵两万与允军夹击吴国皇城，楚逸连日的攻打令城中的吴军疲惫不堪，如今前后受敌，尹白苍难以应付，一纸诏书命城中百姓集体殉国，以死相搏。
百姓自有不愿意如此的，明里暗里谋划着出逃，将士们看不到希望，军心亦是涣散，尹白苍本着杀一儆百的心斩了十几个临阵退缩的将士，效果甚微。
吴国皇城的破灭，只在早晚之间。
战报还是第一时间送到了楚彻手中，年轻的帝王看着这提前的捷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韩静璇站在他身边，心里百味陈杂，尽管楚彻没告诉她，她还是听说了任国那边的消息，聂朝辉选择辞官养病，想来是心灰意冷了。
聂朝辉的“大好前程”本来就是用韩家的血换来的，他与任国皇帝合谋，害死了她爹爹韩镇。
如此看来，任国皇帝还和从前一样，甚至更恶劣些，不能与臣子同甘不说，连同苦也做不到！
聂朝辉辞官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功高盖主，任国兵权、政权皆在他一人手中，又得民心。
任国皇帝就算用毒药牵制他还不放心，杀了恐怕失去人心，只能逼着他自己离开。
韩静璇垂下眼帘，自己这算是复仇了吗？如果还不算动手，他已经沦落到这个下场……是不是所谓的报应？
……
因为战事，宫中往年的除夕宴会取消了，但还是按往年的规制放了烟火，京城的庙会很是热闹。
各宫嫔妃或是三五成群聚在宫里谈天说笑，或是接待来访的亲眷，亦是不闲着。韩静璇与周家人走动后，也见了不少皇室宗亲，吉祥的话没少听说。
大年初一，楚彻携众人祭祖自不必说。
大年初二，一匹快马顶着吴地的风雪冲向允京，带来了楚彻等待已久的胜利——任、允两国联军携力，攻破吴国皇城，尹白苍携妻、子焚烧皇宫，自裁。
自此，吴国的版图从地图上抹去。
允国上下一片沸腾，楚彻近乎控制不住自己，从龙椅上跃起，捏着那张战报的手颤抖着，红了眼眶。
“吴国国灭，吴国国灭……”他念叨着，忽而面东而拜，那是葬这已故的先皇陵墓的青山。
墨阳宫中，韩静璇见楚彻笑得合不拢嘴，亦是跟着欢喜。
“璇儿你知道吗？朕原以为还要再打上七八日的，没想到七弟如此骁勇善战，朕要重重地赏他，再给他拟定封号……”素来不习惯表达情绪的楚彻头一次放着宫人们的面，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韩静璇只含笑听着，并不接话，心下亦是感慨万千，楚逸此番拿下了吴国，头等的大功。
“璇儿，等七弟回来了，宫里要大办一场宫宴，好好为他品庆功……”
韩静璇正应着“是”，外头突然有内侍进来通报，“皇上，又是一份八百里加急地奏报！”
楚彻面前一愣，忙接过来看，透过纸背，韩静璇见这封书信竟只有短短几行，不由疑惑。
楚彻迅速扫完了，放声笑道：“璇儿，你猜猜这是谁寄来的信？”
韩静璇想了想，试探道：“是王爷么？”
楚彻点点头，“他说他准备快马加鞭回京，算算时间，最迟大后天晚上就能抵达。”
韩静璇面上一僵，吴国刚刚被灭，按理说有不少事需要人在那边打点，他这样着急着回来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么？
楚彻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将那封信塞在她手中给她看，开口的语气更是喜悦，“他说想家想得紧，天天盼着能打下吴京，快马加鞭回来，打点的事全部推给军中的其他人了，朕刚想夸他能干了，幸亏还没来得及说……”
韩静璇捏着手中单薄的信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着，他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