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坦诚（2）
第381章坦诚（2） “皇上问吧，”她眨了眨眼睛，隐下涌上来的泪意，她配不上这种待遇，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莫大的耻辱，何况他是个皇帝，以他的敏锐，从良妃说的一件事足以推断出在此之前所有的可疑，“臣妾会全部如实回答。”
“送你进宫是七弟的意思？”
“臣妾当时别无选择，只有皇上能决定是否发兵攻打任国，臣妾一心报仇，就算王爷不提，臣妾也会求他送臣妾入宫。”
“你是故意借高氏之口让我知道你与七弟之间的事的。”楚彻说道。
韩静璇本以为他会有不少问题要问，毕竟这期间真的发生了不少事，其中值得问的地方也不少。
但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是肯定的。
韩静璇摇摇头，决定拿它当一个问题看待，“不是……”
“你说过会全部如实回答的。”楚彻叹了口气，“你真想不留痕迹地设计她自有更好的办法，不用这样将计就计着铤而走险……戕害皇后，要是被高氏拿了什么把柄，朕没法不治你的罪，甚至你大哥也要被牵连。”
“她拿不到臣妾的把柄。”
“这件事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都有这个把握，堵住她的嘴也不是问题。”
韩静璇意识到他给她设了个小陷阱，没有接话。
“为什么？”她的反应在楚彻的预料之中，所以他继续问道：“你可以继续隐瞒的，那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在不久的将来，你大哥凯旋归来，我会让你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允的皇后。”
“因为臣妾没有再欺骗皇上的必要了。”韩静璇扯了扯嘴角，没能露出让自己满意的笑来。
楚彻的按着她肩膀的手收紧了一下，他的声音里泛着点苦味，“眼下大仇得报，你不打算继续利用我了是么？”
韩静璇点点头，“皇上方才问臣妾，值不值得臣妾用心相待，臣妾说这些天一直在等皇上来质问，臣妾早就想好了答案，所以臣妾才会让皇上知道一切。”
“是值得的，早就是值得的。”她语气决然地说完，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心里还是很忐忑——从这场对话的开始到现在，始终不是平静的。
四目相对的下一刻，韩静璇的肩膀撞在他的怀里，楚彻的手紧紧压在她的后心处。他似乎在笑，韩静璇能听见他胸膛里有闷闷的回响声。
“你也是值得的。”他小声说道。
韩静璇忍了许久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皇上……”
“叫朕的名字。”他抱得更紧了。
“我配不上，阿彻，我配不上……”哭腔把她说出口的话尽数扭曲。
“你是值得的。”
“璇儿，你值得朕维护你，你配得上朕给你的一切。”
他说完后退了一步，低头亲吻她的嘴唇，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味和苦味，没有辗转，没有更深一步，只有唇与唇静静地贴在一起。
韩静璇闭上了眼睛，焦躁不安的心终是静了下来，像是觅到了归处。
但这只是一个话题的结束，他们还有另一个不得不提的话题，关于这场感情里的另一个人。
等韩静璇唤人打水进来清洗了脸，她与楚彻便面对面坐下了——分别坐在桌子两边，看起来有点像是谈判。其实并不是，在韩静璇简要地说明了她认为的楚逸心中所想的事后，楚彻思索了片刻才说话，“是我的错。”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凝重，“璇儿，我一直在下一盘棋，棋子是被选定的人，这些人都可能是牺牲品，包括我自己。”
他看着韩静璇，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她难以理解的一些情愫，“七弟本不是被选定的人，他在不在棋盘上不会影响大局，但我还是把他拉进来了，因为我看出他渴望加入棋盘，拒绝他可能会毁了他。”
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通过制造一个问题来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韩静璇明白了他的意思，被选上了棋盘上的牺牲品们，除非最后能赢，否则只有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哪怕楚彻准许了楚逸加入这场棋局，但其实在楚彻的眼里，楚逸从来不是“被选定”的。
“王爷他……不知道这份苦心。”韩静璇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楚彻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听上去疲惫又无奈，“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迟了，被选定的一切都是筹码，你大哥是筹码，吴地是筹码，皇位是筹码，包括你也在内，假使现在对手换成了七弟，我知道你一定希望我不要往前推筹码了，但是……”
他顿住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夺去了声音，在长长的、长长的静默之后，他说：“他得到皇位后，我必然会失去你。”
“就算不为了我，你也应该守住你的皇位。”韩静璇吸了吸鼻子，她又有点想落泪了，“天下归一，百姓需要一位贤明的君主。”
在这个关头，她突然想到了聂朝辉，他也是筹码吧，最后他把自己推了出去，用自己的命为任国的百姓换一位贤君。
谁也不能预见楚逸得到天下后会不会成为一位贤君，可楚彻现在已经是了，他更容易被饱经战乱的任国百姓、吴国百姓接受。
“我会等他做出决断，”楚彻疲惫地勾了一下嘴角，“这是我此生做的最冒险、最没有把握的一件事，如果七弟希望，我会给他一场战争，到那个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推筹码。
“我和你一样希望他能停下，在天下人眼中，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最随心所欲的，掌握别人的生死，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情，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但是……”
“但是不是那样的。”韩静璇轻轻地接上这句话。
“不是那样的，皇帝永远不可能是自由的。”楚彻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今日表现得过于脆弱了，“七弟应该是自由的，如果我当初狠下心把他拒绝在棋局之外，他现在就真的可以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娶他最爱的人为妻……”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桌子握住了韩静璇的手，“璇儿，他给了我选择你的机会，可我现在不会给你选择他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