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第2章2.

第二天。

“想跟你聊聊拉练的事。”

大课间，凌晨两点才下班的陈序正蓄起睡意，冷不丁被这声打扰。他擡头一看，一张毫无表情，甚至有些严肃的脸出现在他头顶上方。

他知道这人叫傅明恕，各科成绩都不错的优等生。有一回许楠拿着他们班的排名问他，这个排第一叫傅明恕的是不是长得很丑，然后戴瓶盖一样厚的眼镜。他当时替人澄清——

“相反，人家已蝉联两届校草。”

短暂回忆后，陈序问：“嗯，就这么聊？”说着还用手上下比划了一下，暗指傅明恕现在这样立在他课桌边的姿势对他造成了压迫感。

“那换个地方。”

陈序收拾好桌面，跟着站起来走了出去。俩人一前一后走着时，他才发现彼此身高相近。大课间的时间稍微长些，他们去自助贩卖机上各买了瓶喝的。陈序选的是果味汽水，傅明恕选的是矿泉水。

“我问了去年那届学长，他说出发前营地会集中给我们上急救课，物资方面急救包、野外生存的一些东西也有，唯一缺的可能就是食物。难度这些也不大，总之还是娱乐为主……”

“你会什么，不会什么？”陈序喝了口汽水打断对方。

“嗯？”

“我问你会什么，不会什么，还有要是怕什么也可以说。”

傅明恕不太喜欢这种问问题的方式。

“会做饭吗？”见人不应，陈序直接说，“食物应该不允许自己带，到时候要是营地给一些生食，我们中要保证有一个懂怎么把东西做熟。”

“……不太会。”

“我会。”陈序觑了一眼傅明恕。

“……”

“会看地图吗？”

“还行。”

“我不会。那看地图和带路这块就交给你。”

“……嗯。”

“哦对了，在外面留宿估计就是搭帐篷，虽然这玩意儿不太难，但无法保证到时候会不会跟着急救一起教，我建议你要是有条件可以先学习一下。”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没时间去专门学这个，我还要打工。”

“酒吧打工？”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才早上十点，天色就已经黑的像是傍晚。陈序面露不快地问：“你听谁说？”

傅明恕也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昨晚我跟我姐去e.s的时候看到了你。”

“你……”刚想出口刁难，却意识到这句话里信息量颇大，陈序有些不解傅明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虽然之前一直没跟你打过招呼，但既然要开始搭档了，那就快速地拉近距离比较好。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的，这就变得公平了……”

陈序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是生气还是被对方这种天真的想法笑到，但他想照例出口讽刺的时候，傅明恕接下来的话却给了他一种诡异的感受——

“两个不法分子……”傅明恕望着天色喃喃。

天际一道滚雷，在这四月的时节也不知意味着什么。

“走吧，快下雨了。”

傅明恕拧上矿泉水的盖子，朝教室方向走。

第三节课，陈序还是撑着下巴在草稿纸上画画，以往他从未注意过右手边那个位置上的人，但今天他多留了一份注意力在对方身上。铅笔的笔尖不自觉地跟着视线去走——

“接下来大家做一下课后题……”

低头，草稿上已经勾勒出了傅明恕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陈序把纸垫到课本下，开始做题。

虽然十九中每届高二学生都要参加素质拓展，但拓展的内容比起专业的难度要低很多。出发前一天郭庶丰已经强调了所有注意事项，班群里更是早早的把接下来两天的训练内容和拉练路线贴在了群公告里。陈序正收拾行李，收到了丛舟的电话。

“哥。”丛舟比他小两岁，是他爸重组家庭后，女方带过来的孩子。

气场这种东西很神奇，虽然跟丛舟的妈没什么感情，甚至只见了几面，但陈序对这个弟弟印象不错。同样的，丛舟第一次跟他见面就放得下心防，张口叫了他一声哥。平时俩人联系不多，但不生分。今天这么晚了还联系他，陈序以为是有什么事。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丛舟走读，所以他对这人能用手机联系他并不感到奇怪。

“我第一志愿填了十九中！”

“这么快就可以填志愿了？怎么不把附中填在第一位，附中离你家近，实绩靠前。”确实，他当年就是因为十九中离他爸的新家有点远才搬出来住，当然，更深层的原因就不说了。

“没事啊，大不了我也跟哥你一样住外面。再说附中跟十九中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虽然我最近几次模拟考成绩还是有点悬，但冲冲看吧，要是跟哥一个学校的话那不是很好？”

“但十九中压力比较大，我怕你在这里自信心受到打击。”

丛舟不知道陈序现在的心态，更不知道他在夜场兼职，所以就没听明白这话，还当是他哥在谦虚。“就算竞争大我觉得只要哥你在，我就能做到……”

陈序把弄着桌上一个小摆件，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弟弟各种吹捧和烂漫的想象。这通电话说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陈序放下滚烫的手机，似乎被丛舟刚才说的话影响，慢慢也想到了上周许楠对他的劝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以前设定的未来产生动摇的，陈序自己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在高一一年紧绷的神经战后，他突然不愿意在这推推搡搡的高考大军中表现得十分迫切，所以自一天早上他成为全班最晚一个踏进教室的时候起，他的成绩就一直保持在了中游水准，像是瓦砾击打都引不起波澜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