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04.
第107章104.
郭庶丰对他们两个回来的惊讶是后知后觉的，课都上了一半，他才擡了擡眼镜发现教室后面多了两个人。回到办公室他还问康平这事，那人没从开学就厚厚的一摞题册里擡头，说：
“哦，一大早准时来的。没跟您说？“
郭庶丰吹了口保温杯口的热气，“没有……诶，我还以为他们打算退学了，这事……”
康平这时才出声：“这事不好吗？”
“啊？”郭庶丰回过神，随即尴尬地笑了起来，“好啊，这当然是好事，好事……”
“他们尤其是傅明恕，郭老师，你这届的名声可能多半得靠他了。”康平扬眉道，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话说的就不太含蓄了。
也是行内都懂的道理，郭庶丰倒也没反驳，嘿嘿笑了两声，只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了，就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把一本题册看过去的康平红笔尖一顿也能知道这话的意思。——可惜了傅明恕这苗子竟然歪着长。
想到这，他又特意去找早上那个“刺头”的作业，结果好家伙，他把两摞题本都翻了都没瞧见“韩柳意”这三个字。
我他妈！
八班最后一节自习课没老师驻班，虽说高三的开学时间实在是“非人哉”，但十九中作为重点高中，高三学生整体进入状态都还是快的，教室里一时也是没有一点杂音。当康平带着怒意的脸突然出现在教室前方，又严厉出声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作业没交的给我滚出来！课代表给我对照名单一个个检查过去，要是被我发现自己不主动的话，你别说我开学没几天就不给你面子。”
康平向来说一不二，瞬间班里桌椅移动的声音就稀稀拉拉响起。陈序和傅明恕还真算是高中生里的一股清流，他们不仅在离岛把作业都写完了，还刻苦埋头补这几天落下的作业。康平虽然严，但不是不讲道理，皱眉一挥手就让来解释的陈序他们俩回座位上了。
他的打击面本就没想那么广，当然更不会只针对一个人。“针对”这个词太特殊化，他最清楚韩柳意现在跟他对着干就是为了找存在。
不过两分钟，八班门外就站了七八个人，韩柳意落在最后，就靠着后门那儿站了。
康平用视线逡巡了一圈，出了气也算是满意地走回了办公室。
“我靠，康总不过三十出头吧，这离更年期好几丈的距离，怎么越来越恐怖了……”
“这才刚开学就这样，我们的高三还怎么过哦。”
班里传出不少议论。
语文课代表不太强势，这时候，班长肖娅就清了清嗓，那几点不满的余声就都消失了。女生穿过半个班级的人望向身影在后门那扇窗户旁影影绰绰的人，稍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人呢？”下午放学要回家时，拎上包的傅明恕擡起下巴往韩柳意位置示意，“要不要等他一起？”
陈序边整理作业本边说：“不知道，补完作业就没见他人……你说他到底怎么了？”
反常，太反常……以至于傅明恕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假期后综合症，”傅明恕随便扯了个东西，“没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想了，回去吃饭？”
“嗯，”陈序点点头，半晌又觉得不妥，“你说你昨晚都连夜回家了，今天不继续回去装乖装两天？”
“有必要？”
“没必要？”
傅明恕看人不像开玩笑，他倒也想过刚离家那么久，回来要是继续窝在陈序这里也怕连他爸妈那样佛系的家长都要生气。在这种情况未卜的时候，抱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的想法，傅明恕答应下来。出校门后，他俩就各自走了。
傅明恕推着车进了小区，走到自己家那幢楼下，擡眼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时，他隐隐有一丝陌生。明明离开的时间连一个月都没有，却总觉得像今天这样回到家，吃一顿他妈做的饭是多年前的事。
一时还不愿意上去的人在那方经常坐的花坛上坐了，并且抽了根烟，这回傅妈没再从烟雾缭绕中走来，也不再有人说“上去吧”。他足足待了半个小时，思忖家里的饭桌上应该摆好了餐食，傅爸也该回来，他们想说的话都应该准备好了后，才抛了掐灭的烟头上了楼。
“爸，妈，我回来了。”
防盗门咔哒一声在身后关上。傅妈把最后一碗热汤端上了桌。
“来，吃饭。做了你爱吃的，”妇女转身又进厨房拿碗筷，“离岛那儿多是海鲜吧，你也吃不惯……对了，你姨妈打电话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她报告一声，要是有空啊，你也回个消息过去。这几天住她那儿多亏她照顾……”
傅明恕一一应了。
傅爸是后脚进的门，跟傅明月一块儿回来的。傅明恕坐在自己座上吃饭时，蓦的有种他刚才一进门傅妈就同一时间“通风报信”的错觉。
傅明月还没开学，夹了块蒜蓉排骨进碗，“你不是说11号起身，搞什么磨磨蹭蹭到了昨天才回？”
“票没了。”时隔几天再吃傅妈做的创意料理，傅明恕有种久违的热泪盈眶感，他不搭理傅明月，转头向他妈虚心请教，“妈，这是茄盒？”
傅妈慈爱地往他碗里又夹了一个：“是鸡肉球，我觉着颜色还不够，就在收汁的时候又倒了两勺酱油。”
傅明恕：“……”
“其实还是不错的，咸一点好下饭。”傅爸照理在这张餐桌上没什么话语权，他继续傅明月的话题问道，“既然11号的班次买不到了，那昨天到家都这么晚了，早上你应该和老师打个招呼，迟一些去学校，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爸，”傅明月心里翻了不止一百个白眼，她早就知道让她爸妈跟傅明恕讲道理，甚至出手去“棒打鸳鸯”是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的事，“这个是重点吗？”
傅爸刚想反驳，却想起他们三个之前商量的什么，这会儿见自家儿子只是闷头吃着饭，说话兴致不高的样子，几欲出口的话都被打回了肚中，他干脆挥了挥筷子，说：“吃饭吃饭，饭桌上讲些多余的话容易营养不良。”
傅明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可劲地摇头，跟着怒喝了一大碗黄瓜皮蛋汤。
别的不说，她妈做的饭确实够提神醒脑。
饭后，傅爸特意把小茶几搬出来，拿出傅明月从云南带回的几包茶叶，想接着喝茶这个雅致的事对傅明恕旁敲侧击，最好是什么敲击都不用的就让这人“迷途知返”了。
“我听说你也把明月带的茶叶拿去给好朋友了？”傅爸和蔼可亲地温杯，特意拣出两个小孩专属的杯子，一人一个地放在跟前。
“还没拿，家里要是还有多的话我明天给他带过去。”傅明恕吃过饭基本是要回自己房间的，但今天他知道自己非得在这儿等着不可。
“多，多的咧，”傅爸想也没想就要起身去拿多余的红茶，“上次明月带了好多回来，我在家哪里喝的过来？”
“呵呵……”一旁嗑着瓜子一直静等好戏上场的傅明月这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