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03.
第106章103.
14号上午8点多钟，他们吃过早饭就坐上了去火车站的车。陈序昨晚休息充足，这会儿就看不出跟前两日一样的疲惫之色，但是他开口的声音还是十分沙哑。
下车在火车站广场这儿买水的时候，他点了一根烟在路边抽，买完水的傅明恕跑过来看了他一眼，在他开口刚讲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迅速打断他：“哟，这是重感冒了吗？怎么嗓子哑成这样？”
陈序连话都懒得跟他讲，擡腿就朝人踢了一脚。
他们就这么边打边闹地进了候车大厅，火车是9点45分的班次。等候的时候，傅明恕才把手机打开，果不其然，随着手机锁屏界面陈序那张照片一块出来的还有他姐一连串跟咒语似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短信内容他一条都没看，就照着自己想说的回了一条过去。是的，到目前为止，傅明月还是没有拉下脸来把他的微信加回去，傅明恕倒是巴不得少条渠道被他姐时不时问候，所以干脆敌不动我也不动，他也懒得去把傅明月重新加回来。
“你姐？”陈序问他
“嗯，本来不是跟她说了11号走的，估计回到家没看到我回来又着急了。”说话的人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慌张，“放心吧，我已经跟她说了，我们晚上到家。”
又坐了几分钟就到了检票的时候，他们拎上各自的行李袋，在要进去前最后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城市。
陈序那会儿就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隐隐有预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来到s市，就个人来说也有可能会再来几次吧，但他们一起来的话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奇怪，他想，离开离岛的时候，他还是想过有下一次的，但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他才最终发现那些东西的虚妄，因为谁也说不清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人生在世不如愿事十之八九。
这一次或许是为了赶着回去，又或者是上一次绿皮火车的硬座让他们尝够了教训。傅明恕这回买的是两张软卧。他们一个下铺一个中铺，就这么一路摇晃回了榆城。
双脚刚踏上榆城的土地，这座城市熟悉的记忆便呼啸而来，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罩住了他们，让人喘不过气来。那一天的逃离、十九中的纷乱，他们在出租房下一次又一次的分别……种种这些都让榆城这两个字变作了一座具象的牢笼。
傅明恕打了一辆车，先把陈序送到了家。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陈序想让人住下来，毕竟这会儿回去不仅可能会吵到家里人，还因为他们两个是明天要回去上学的人，奔波来去不免有些劳累。
可傅明恕却隔着门框摸了摸他的脸颊，说：“我跟我姐说的是今天回去。虽然严格来说，现在已经是明天，但我还是要回去，至少要让她在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我的行李就放在家里。”说着说着，他又不知道起了什么样的心思竟然调笑起来，“是不是舍不得我？也难免的事，像我这样人格魅力爆棚的男朋友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一个。”
陈序眼底那点不舍都被这句话给冲淡了，他挥手不耐烦道：“滚滚滚……丫看你就烦，赶紧回去吧你。”
傅明恕笑着拎起了自己的行李，转身往楼下走。那辆出租车还停在楼下发动着引擎等他。
“明恕……”陈序叫他。
几级台阶下的人擡头回视，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他说：“明天见陈序，晚安，陈序。”
陈序：“晚安，傅明恕。”
过了半个多月自由生活的两个人突然要回归正常的学校生活确实会有些吃力。第二天进入十九中的校门，陈序还打着呵欠在那边停车时，身侧卷过一阵轻风，跟着傅明恕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竟然比我早。”那人说，跳下车座甩上了背包。
陈序淡淡瞥去一眼：“我住的比你近多了大哥。”
俩人说完便相视一笑，没有故意错开时间就一起往八班门口走去。
快要到那扇熟悉的教室后门时，陈序竟然有些说不上的紧张，那天他浑身是伤跳起把铅笔插进徐家硕颈部的画面还鲜明地印在脑子里。这会儿回到故地，就难免会去想那些被他碰倒的桌椅、他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书本，他也忍不住会想他和傅明恕一起进去的话，那些已经心知肚明的老师、同学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他们。
许是心中的焦虑已经表现在了脸上，他还未理出个头绪，肩膀处就落下一手，那掌心传递出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夏季校服，一下就将他层层叠叠的心头抚平。傅明恕冲他扬了扬眉毛，那意思就像是这帮瘪三你还有什么好怵的。
没什么好怕吗？陈序愣了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啊，没什么好怕的，他现在又不是最早时候的一个人了，他身边有傅明恕在他还怕什么呢？
于是他说，走吧。
两个人刚一进去，教室里就有几秒短暂的安静，紧接着，不待他们坐回到位子上，韩柳意和余继夏等一帮人，嘴里叼着早饭，咋咋呼呼地就往他们这儿来了。
“卧槽，明恕你们终于回来了，赶紧的中午篮球场走起。你不在的这两天老子我好寂寞。”
“序序……我好想你，咱们这都多久没见了。”
七嘴八舌的叙旧一下就把两个少年的忧虑全部扫去，也自然而然的将他们重新拉进了八班这个集体中。每每想起每个时候，以后已经出了社会的俩人都还在不住地感叹。要是那会儿没有韩柳意和余继夏他们的“欢迎”，可能他们的高三之路在启程的阶段就已经注定了孤独。
喧闹间，傅明恕朝陈序那边看了眼，发现这个人正在“不耐烦”地挣脱韩柳意的拥抱，不禁莞尔。至于那个徐家硕，他的位置上竟然是空空的没有人，看上去是人还没来，不然不会桌子上连本书都没有。
“他啊……”余继夏眼尖，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背了个处分后就没回来了，也不知道还回不回。”
傅明恕没作声，他当然巴不得这个人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至少不要在他们面前出现。
他们这厢正聊得热火朝天，冷不防前门板儿上传来三声有力的巨响。康平冷着一张脸，手里的教科书还没彻底放下，就冲他们这一角说道：“过个年也不至于这么热闹。上课铃响过一轮了都没听见？”
众人哪敢再议，立马作鸟兽散。但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在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慢人半步就要被抓走当典型的当儿，有一个人却毫无畏惧地闲庭漫步，面上的表情更是把“你奈我何”这四个字表现得清清楚楚。
他在搞什么？！陈序看着恨不能走一步后退三步的韩柳意想，这人他妈的时不时被离岛的海风吹坏头了？
再一看旁边的傅明恕也正跟他一样的表情，两个人齐齐皱了眉，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午饭后。
“你上午第一节课搞什么名堂？”
他们一行人从便利店买完喝的回来，半路上陈序就忍不住问了。
“啊？”拿着瓶乌龙茶的韩柳意假装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
傅明恕也看着当事人。韩柳意怕康平就跟老鼠躲着猫一样，这是自然法则无可更改，所以早上这一幕就十分诡异。
“啊个屁，你没觉得他奇怪？”陈序转头去问首次加入他们买饮料行列的余继夏。这人自从上学期末成为知道他们恋情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后，现如今也拥有了“陈序和傅明恕共同朋友”的资格证，并成功地在他们回校的第一天就能参加一起买饮料的小队伍。
余继夏眨巴眼：“奇怪……他不是一直奇怪的很，你第一次认识他？”
傅明恕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赶在陈序发火前说道：“他以前不是很怕康平吗？早上我看他最不紧不慢……”说完，他还特意问道，“是不是康老师的什么把柄被你找到了？”
“我靠？！”余继夏以为自己抓到了重点，“康平这老贼的把柄都被你找到了？韩柳意你牛逼大发啊！快说，你知道他啥小秘密了？”
看着余继夏一脸的愚蠢，陈序暗骂了一句“靠”，随即拎着他的果味汽水快走几步往前去了。傅明恕也是摇头笑笑，拍了拍韩柳意的肩膀，跟了上去。
韩柳意擡头看着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穿过树顶枝叶的阳光晃得他眯起了眼睛。他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喂喂喂，说说看啊，”余继夏继续愚蠢着，“哎说起来，他们两个怎么打听到一半又不问了，难道已经知道了？”
韩柳意跟看白痴一样地看了他两眼，鸟也不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