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47.
第47章47.
第二天中午他们原本跟之前一样要去那家连锁酒店休息，昨晚吃了宵夜的缘故，今早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但陈序到了房间却又完全没了在教室时的颓靡，一直坐在床沿浏览购物网站。
“你不休息？”傅明恕难得感到累，他正躺在另一张单人床上。看到陈序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看，他还以为这人是在看什么题目。
“你说这个怎么样？”陈序在找能搭配戒指的链子，但找了快一上午了，一直没觉得哪条合适，要么太夸张，要么一看就跟那枚宽戒不搭。他现在举到傅明恕眼前给人看的是一条纯银的素链。
“有点不搭。”傅明恕说着就拿过了陈序的手机，替人在网页上找了起来。
“随便找找吧，找不着就先算了，看得我眼睛疼。”他嘀嘀咕咕地躺了下去，跟着没几秒钟就睡着了。
傅明恕是找了一会儿才发觉人已经睡了的，他无奈笑了笑，虽然有些困，但还是继续找了起来。
买东西，特别是在网上买东西是件很累心的事儿，不说大数据会给你推现在流行的某一款，还会根据用户喜好成堆地把相同的产品类型送到你面前，所以筛选起来就很费劲。傅明恕看到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闭上眼睛一边放松，一边把那枚戒指的样子想了一想，大致确定了与之看起来比较和谐的颜色、粗细以及材质后，他才在自己手机网页的搜索框里打了几个关键词，接着界面果然一扫之前清一色的素链，出现了几款比如玛瑙材质、创意类的贝壳材质和牛皮材质的产品。
划过几款后，他将三根风格迥异的链子放进了购物车，然后才开始真正休息起来。
下午依旧是踩着点到的学校，第一节课是康平的课。康平今天在八班有两节语文课，上午的被他拿来和下午第二节的对调，因此下午是连着上两节。拼凑两节课自然不是为了别的，他刚进门就把一摞卷子迅速分好组发下。临近期末考的各人早已没了唉声叹气的想法，大家只是麻木机械地收下一张又一张的试卷。
发完卷子的人照例是拿了张凳子坐在上面，只不过这回他却没有马上看起手头的课本，而是目光不断地在后面那两个人身上转动。
两节课很快过去，康平收完卷子就回到了办公室。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大胆猜想，竟然一个激灵就把傅明恕和陈序的语文试卷抽出来看了看。除了是不是存在作弊，其余东西卷子是绝对透不出一点儿的，可看着两份卷子上的两个名字，他却陷入了思考。
放学后，韩柳意依然是在停车位旁的网球场看书。十九中的占地面积大，严格来说甚至分为了三个校区，除了老新两个，还有夹在中间位置的体育场区。不同于几个篮球场的热闹，网球场由于运动设备要求高，场地维护成本大，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六十天都锁着，十九中不管是学校教职工还是学生都很少会来这儿。韩柳意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可以放心地经常一人独占那张落了半边叶子，甚至积了一滩水迹的长条椅。然后，一般只要再等上二十分钟左右，等到校园里白日的喧闹都淡下去了，康平的车子才会发出一道短促的解锁声，届时，韩柳意就会收拾好东西默不作声地坐到车的副驾驶上。
“有个事问你，你照实说就行。”繁锦佳苑的住房内，康平向跟他同桌吃饭的韩柳意打听。
长条的木质餐桌上摆了两菜一汤，其中一道菜是韩柳意嚷嚷了很久的土豆牛腩，康平为此中午就往家里跑了一趟，特意预约好时间炖下。韩柳意从初二那会儿就会时常到他家吃饭，起初是为了监督学习，后来知道韩柳意家里常年都是他一个人住后，彼时还年轻的康平就心软了，不介意担负起照顾学生饮食的重任。
“你说。”韩柳意吃得很开心。康平的手艺比街上一般小炒店的手艺都好，这道土豆炖牛腩他吃了这么多年，回回都是得配上三碗饭才能吃得尽兴。
“傅明恕和陈序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韩柳意停下咀嚼看着他。
康平又问：“你也不知道？”
“能看出几分。”
提问的人闻言有丝惊讶，虽然想过这个答案，但真的听到还是有些复杂。
“你不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还给他们批假批得这么爽快？”
“我给他们批假是让他们出去疯的？”康平反唇相讥，”怎么，班里有人在传这个？”
“不知道，没听到什么，不过再批下去传就是迟早的事。”
康平吃完一碗便放了筷子，土豆牛腩他一口没动，肠胃不好的原因，他很少吃得过饱或者吃不消化的食物。拿起手边的一杯热茶，他边喝边说：“要不是上次你跟我说陈序晚上在打两份工，我怎么可能同意他们翘我的午自习。”
“说到底你还是心软。”韩柳意说陈序这件事的同时似乎也在说他自己，康平也想到了这层意思，所以有些安静了下去。
韩柳意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让康平走出来，不要陷于对自我的惩罚和责备中。平时这个话他是不讲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吃爽快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看人脸色不好，他忙说：“不过你这是帮了他们，陈序现在的作息，要是没有你给的两小时给他缓冲，我怕他会垮掉。”
“他要这样一直到毕业？”
韩柳意说：“应该不会，他是说上了高三就不会打工了。他还是想考好大学的。”
康平站起来把碗筷放进水槽，“他跟我说过要试试艺考，但上次我问他他说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艺考？”
“嗯。他看过他画画吗？”
韩柳意记起来，“好像平时看他确实有在画些小画，我没仔细看过。”
“其实艺考也好，普通考试也好，能找到自己方向就是一件好事。”杯中的热茶也被人一饮而尽，下班后的康平看着没有在学校时的强硬，他不喜好戴眼镜，一回到家那副无框镜就会被摘下，所以双眼就会带上些许迷蒙。一整天的佩戴，鼻托到底还是在他的鼻梁两侧留下了浅浅的两道痕迹。
韩柳意走过来先是碰了碰那两条痕，接着便替他揉起了太阳穴。他说：“其实方向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
“要是没有方向，你现在念的就是职高。”康平顺从地闭上眼睛，嘴上却不留情。
韩柳意轻笑出声。也是，初二要是没有康平，他还在混着，没准现在已经成了榆城某所职校的高级混子。
凌晨两点多，傅明恕依然是在他听电台的时候被陈序叫起的。陈序一边换掉员工服，一边问他语文成绩出来了没有。
“刚考完，康平没那么——”说话的人被手机一连串的提示音吓到，他瞥了眼群里的消息后，又望向了陈序。
“没那么快？这说不准，康平这个人……”
“……他还真改好了。”傅明恕打断他。
“啊？”换上的衣服迅速拉下，陈序扒拉了几下头发，接过傅明恕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看，“这会儿都两点了，他还真是一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留给我们啊……这个成绩……”
傅明恕笑得很得意，就像考第一的是他一样。“昨晚是谁说的总分不出彩。我看这成绩已经顶天了。”
“我去，不会有水分吧？！”陈序真有点不敢相信，第一次小考第一他就觉得是运气，后来确实也证明了那次要不是课外撞得好，就凭课内那点分数他指不定会排到哪儿，但这次，他有点震惊了，说实话这会儿回想起来，他好像确实也花了很多精力在提高成绩上。
“水分？就康平这样的人他会给你放水？”傅明恕乐了，起身拍拍陈序，问他有没有饿，今晚他可以请客，就当作是考第一的奖励。
“饿倒是不饿。”陈序笑说，“你会煮奶茶吗，回去想喝杯奶茶。”
“奶茶？”傅明恕有丝不解，“都这个点了你还喝茶？”
“想喝了，家里有茶叶，我有时候也煮来喝，总觉得自己煮得香醇，喝了也睡得好。”
听说睡得好，傅明恕也就没有二话。他们回去后，陈序先去洗澡，他就在厨房跟着手机上的教程煮了一杯奶茶。自家奶茶煮起来确实香浓，差不多四百毫升的牛奶加上几匙的红茶，在小奶锅里不停地搅拌，等牛奶颜色微变，茶香也开始溢出后，就可以关火倒出来了。陈序洗完澡出来，奶茶正好变得没有那么烫，他顶着一头湿发坐在傅明恕旁边喝奶茶，六月的天却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有暖融融的感觉。
“还行么，我没加糖。”